“皇上?!”
褚青绾也蓦然仰起頭,胥硯恒将她拉了起來,褚青绾像是也被驚到,一言不發地站在他旁邊。
江寶林将這一幕盡收眼底,隻覺得是褚青绾耍了手段,她勉強擠出一抹笑,軟聲道:
“皇上,這是怎麼了,您不是說今日要陪着嫔妾麼。”
胥硯恒沒回答她的問題,直接道:“你先回去。”
江寶林當然不甘心這麼回去,她還要再說,但胥硯恒轉頭朝她看了一眼,眉眼的情緒寡淡了下來。
從岸上到現在,江寶林是第二次沒眼力見了。
魏自明看出來什麼,隐晦地打斷了江寶林的話:“江寶林,奴才送您回去。”
他倒不是替江寶林解圍,而是惹惱皇上,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江寶林啞聲,她也察覺到氣氛已經不對,她眼眸有點紅,到底不敢再鬧,委委屈屈地福身:
“嫔妾聽命。”
江寶林走後,船上隻剩下褚青绾和胥硯恒,褚青绾還有點沒回過神來。
胥硯恒這是在回應她剛才的那個問題麼?
褚青绾不敢胡思亂想,但有人慢條斯理地問她:“高興了?”
褚青绾隻覺得冤枉,她睜大了雙眼,反駁:
“皇上不要冤枉嫔妾,嫔妾沒有不高興,也沒有讓您送江寶林離開。”
船上的宮人有一個算一個都低埋下頭,不敢聽兩位主子間的對話,船緩緩停在蓮花中間。
胥硯恒沒說信,也沒說不信,隻是重複了一遍她的話:“不許朕再回去陪她?”
褚青绾噎了一下,聽懂了胥硯恒的言下之意,既然不許他回去陪江寶林,那麼江寶林留下來作甚?
江寶林要跟來遊湖,目的可不是看着皇上和她親熱的。
褚青绾慢吞吞地整理着被風吹亂的青絲,聲音也不由得慢下來:
“您若真不想讓她陪,何必叫她跟過來一趟。”
四周靜了一瞬,輕微拂過湖面再吹過來,胥硯恒低頭望着她,她心口不一時,似乎就會有小動作,手指一直停在青絲不曾放下。
胥硯恒沒有指出來這一點,他隻是又問了一遍:“真的沒有不高興?”
她口口聲聲說不在意,但句句不離江寶林。
褚青绾的聲音戛然而止,她心底歎了口氣,覺得胥硯恒真的刁難人,她心底這般想着,也這般埋怨出聲:“皇上刁難嫔妾。”
她咬着唇,聲音輕細地傳來出,埋怨聲也似是鈎子。
胥硯恒調整了一下坐姿,好整以暇地聽她下文。
褚青绾蹙了蹙鼻尖:“嫔妾沒說謊,您今日是陪着江寶林出來的,嫔妾已經搶了您了,再因她跟來而不高興,那嫔妾在皇上眼中豈不是成了貪得無厭之人。”
她說搶了他,仿佛是在舌尖上轉了一圈,遲疑也含糊得不清楚。
但胥硯恒聽見了。
他有點想笑,也真的低頭勾了勾唇。
褚青绾還在繼續說,聲音有點悶:“嫔妾不想叫皇上這般看嫔妾,所以,嫔妾沒有不高興。”
她說的是沒有,但誰都聽得出那兩個字應該是不敢。
胥硯恒第一次認真地看向褚青绾,往日,他隻覺得褚青绾是個美人,除此外,也沒什麼其餘感想。
但今日,他忽然覺得褚青绾頗有意思。
瞧瞧她說的話,一環套一環,她沒說什麼他高興她就高興的話,仿佛格外真誠,但胥硯恒知曉她說的是假話,偏她眼眸幹淨徹亮,時不時朝他看一眼,于是,有些事情便也變得不重要。
總歸她隻是一介後妃,懂得讨他高興,就是難得了。
胥硯恒意味不明地說:“是麼。”
褚青绾噎住,這是什麼回答。
胥硯恒沒有解釋,他剝了一顆蓮子,喂到褚青绾嘴邊,褚青绾一臉懵地咬下,清甜溢滿口腔。
“如何?”
褚青绾遲疑地回答:“皇上去掉了蓮心,很甜。”
胥硯恒不緊不慢道:
“那晚上正好拿它煮粥。”
褚青绾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她立即笑着說:“嫔妾會叫人備好蓮子粥,晚上在玉瓊苑恭候皇上聖駕。”
臨行前,褚青绾轉頭對胥硯恒道:
“皇上可不能違約兩次了。”
胥硯恒一頓,兩次?
他陡然想起江寶林的那一句“您不是說今日要陪着嫔妾麼”,他倏地笑出聲。
分别前,還得提一下江寶林。
她倒是小心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