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鼓動災民去糧倉時不要說是搶糧倉,而是得到信息,有其他人馬去搶糧食了,需要他們去守護糧倉。
至于災民們饑腸辘辘地走了一上午,到達糧倉之後,會作何選擇,那就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了。
比如鼓動的對象要以年輕人為主,盡量不要招惹年長之人……”
月牙還要再說,終于被不耐煩的鐵客打斷,“好啦,細枝末節的事情,我們自己會看着辦的。”
月牙一陣無語,他對鐵客當然放心,他不放心的是長青和琥珀,尤其注意到兩人此時睡眼朦胧,也不知道剛才自己的計劃他們聽全了沒有。
好在有薔薇和鐵客陪着,想來應該不至于壞了計劃。
想到這裡,月牙也不再糾結,宣布會議結束,大家早點休息。
兩個瞌睡蟲不用再聽月牙唠叨,立刻清醒過來,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隻有杜娟還有些不放心月牙,“你一個人真能應付過來。”
月牙一臉自信地舉了舉右臂,那裡正緊緊地綁着當年老趙送給他的玄機弩,“放心,我又不喜歡惹事,再說我也沒打算走多遠。”
杜娟隻是歎息一聲,“早知道會有這麼多麻煩,我當初就不該撺掇着你出門了。”
“這次的麻煩跟你又沒有關系,而且就算你不說,我也想出門看看的。”
第二天的實驗非常順利。
于是在第三天,月牙的計劃正式開始。
一切依舊順利,唯獨本應最早返回的北路遲了一些最後到達。
不明情況的四路人馬相繼到達糧倉,各支隊伍又生怕被别人搶了先,一個個奮不顧身地往前沖,局面很快便混亂起來。
在混亂擴大之前,七人已在客棧彙合。
彼時久未見晴的天空忽然又陰暗了幾分,數聲響雷過後,小雨如期而至。
月牙擡頭看了看,分明是白晝天,自己卻恍若身在夜色之中。但無論如何此地不可久留,月牙隻能歎息一聲,領着衆人冒着細雨向北進發。
一路北行,衆人卻發現以紅楓縣為起點,越往北走,周圍情況愈漸糟糕,僅僅半日路程,眼前的景象已如人間煉獄。
七人且行且歎,且歎且思。
眼見月牙愈發疲憊,衆人便尋了處無人居所暫時安頓下來。
又随意弄了些随身攜帶的吃食,大家草草填了肚子,疲憊了一天的七人就此安歇。
在一片靜谧之中,時間似乎過了很久,又仿佛隻是一瞬,半夢半醒的月牙突然輕輕問了一聲,“我們這次是不是做錯了?”
他本以為不會有人回答,誰知過了一會兒,黑暗中傳來了一聲歎息,“我也不知道。”
回應他的人是聞芷。
随後屋子裡再次陷入寂靜。
這次沒過多久,月牙突然起身,點燃行李中的火折子,開始四處摸索起來。
聞芷見狀也沒了睡意,“你在找什麼?”
“《紅楓縣志》,我記得薔薇給你買了不少書,裡面應該有《紅楓縣志》吧。”
聞芷點頭,很肯定地道了聲,“有。”
他隻移動了一步,便精準地在一片混亂中找到了縣志。
月牙接過書,确認之後卻沒有立刻翻看,而是向聞芷問道,“你看過了嗎?”
聞芷搖了搖頭,“還沒有。”
月牙這才開始翻看。剛看沒兩頁,他就很自覺地把書還給聞芷,“你看書快,還是你來吧。看看縣志中是如何描述皇來的。”
聞芷也不廢話,當即接過書,借着火折子的微弱光亮迅速翻閱起來。
聞芷看書本就極快,帶着目的看書就更快了。
沒過多久,他就合上了書本。
看着一臉緊張的月牙,聞芷無奈地歎息一聲,“如果你不是太累得話,我們最好還是回去看一眼比較好。”
衆人早已被兩人的奇怪舉動驚醒,聽聞芷如此說,琥珀有些不樂意了,“怎麼,我們難道還冤枉了皇來不成?”
聞芷點頭,“你說得不錯,我們可能真冤枉了人家。”
薔薇比琥珀要冷靜許多,但卻同樣抱有懷疑态度,“皇來掌管紅楓縣,縣志上免不了對其歌功頌德,以此為依據恐怕不妥吧?”
聞芷依舊搖頭,“并不是這樣,縣志上對皇來的總結是‘律人律己,孰無大過’八個字而已,遠遠沒有達到歌功頌德的地步。”
聞芷解釋完,見衆人還有不信,隻能繼續補充道,“縣志記載,自皇來走馬上任的八年來,紅楓縣人口增加了兩倍,糧食亦是增加了四倍有餘。
更加難能可貴的是,作為邊陲之地,紅楓府自他接任以來,逐漸從原本的混亂之地變成了如今盜匪罕見之所在。
數據可不像人一樣會說謊,僅憑以上幾點,也能知道皇來或許嚴苛,但卻絕非窮兇極惡之徒。”
聞芷說得再明白不過,月牙也終于下定決心,“既然如此,我們就回去看一看。”
杜娟聞言有些擔心,“回去也有不少風險,你可想好怎樣應對了嗎?”
月牙一陣苦笑,“哪有這麼快,但事态緊急,也隻能邊走邊想了。”
七人于是再次收拾完畢。
走出破屋,外面一片漆黑,待瞳孔适應了黑暗,才發現透過層層黑雲,也勉強有點點星光撒了下來。
借着暗淡的星光,衆人開始啟程返回紅楓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