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羞的事,并沒在菜莊引起什麼波瀾。大家都忙着過年,也就閑的時候偷偷議論兩句,還不敢叫人聽見。
年三十的下午,沈碧桃才從平頂山上下來。沈晖不在,張谒也不在,她怎麼得也得陪着黑雲衛吃頓年飯!回菜莊後,她也沒回家,而是又去了棉莊,慰問了下赤雲衛的姑娘們。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有些黑了。小雪也變成了大雪,叫她的鬥篷都變白了。說是過年,她自個啥都沒準備。好在有人操心,各家準備年貨的時候都沒忘了她,這個送一點那個送一點,竟什麼都不缺。
還沒進門,就聽到了梨兒的笑聲。就連花羞,也收了愁容,做出了高興的樣子。見着女兒回來,忙将自己的手爐遞了過去,“你怎麼現在才回來?飯菜都好了,就差你一個。”
“我不用。以後我沒回來,你們先吃就是,不用等我。”沈碧桃說着就解了身上的鬥篷。
“今天要不是除夕,我才懶得等你。你說你也是,把個大狀派出去這會子都沒回來,叫翠花不得跟兒子團聚。”花羞說着就又坐了回去。
周翠花提着食盒進來,可不就聽到了這話,趕忙笑道:“女郎看重大狀,我高興還來不及。團聚不團聚的我也不在意,隻望他沒事就好。”
沈碧桃聽了就道:“前個張叔才寫了信回來,說他們三都好。”
“這就好,這就好。”周翠花立馬喜氣洋洋的道。說完,她就提着空了食盒往廚房去,卻被沈碧桃叫住了。
“周嬸,你坐着,我去就行。”沈碧桃說完,就搶過她手裡的食盒往廚房去。才她進來的時候,就發現周翠花走的十分小心,生怕把食盒給摔着了。也是,連天的下雪,地上都結了層薄冰,可不就容易摔倒。
周翠花才張開嘴,就聽到花羞道:“翠花,你安心坐着就是。桃兒她腳穩,不像我們。這裡也不是馬府,你就跟還是在山上一樣就行。”
周翠花安了心,這便坐了下來,臉上笑道:“女郎功夫好,可不就腳穩。”
原本她是想着做完今年,她就回菜莊。誰知道花羞跟馬威和離了,倒是想起了她來。才去了城裡,主家奴婢那一套就又行了起來,她雖然是花羞身邊的老人,卻因着簽的是長工契,倒叫那些買來的奴婢給排擠到了一邊。她原本是個鄉下婆子,也就會做點家常小菜,山珍海味她可做不來,可不就被比了下去。至于張桂花,因着黃猴子去了對面的興隆商行,她也沒好意思在待在花羞身邊。黃猴子來接的時候,她就跟着走了。
花羞當然知道這些,她之所以疏遠周翠花,一來是因為熊大狀還在沈碧桃底下做事,她不好拿捏周翠花。二來,别人家的夫人身邊都跟着如花的丫頭,看着就賞心悅目,她自然也不例外。隻菜莊的規矩她不能破,她那些買來的丫頭自然也不能帶過來,除非她願意搬出菜莊。可她又不傻,她一個寡婦,還有大批的嫁妝,便是知道她有個厲害的女兒,隻要有機可趁,怕是也會铤而走險。想到自己的嫁妝,她這才沖進來的沈碧桃道:“我如今回來了,我那些嫁妝可怎麼辦?”
“放心吧,他們不敢留,會給你送來的。”沈碧桃沒當回事。
“這就好。我也不準備再嫁了,這些嫁妝我都準備留給梨兒,你沒意見吧?”
“你的嫁妝你自己處理就行。”
“你别怪我偏心,我這嫁妝還是你準備的,想來你也不缺這一點。”
“我沒多想。”
“你越這樣,我就越覺得愧疚!”
“是嗎?娘,你是不是忘了我先前跟你說的那些話?對了,過完年,你自己在莊裡挑個位置建宅子。”
“你要攆我走?”
“我倆已經分家了。”
“可…好吧。”
周翠花早習慣了這對母女的相處模式,坐在那眼觀鼻鼻觀心,絲毫沒有插嘴得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