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娘從沈芝家出來後，就去了沈妩家，跟她道了聲歉後，這才慢悠悠的往自己家裡走。沈妩擔心她，遠遠的跟在她後面。直等她進了院子，她這才折身往沈家去。她有太多的疑問，希望沈碧桃能給她一個答案。

沈碧桃将花羞的婚事全權交給了手底下的人去準備，她自個則繼續默寫。如今她的書架上，已經堆滿了書。有從外面買回來的，也有她根據記憶默寫出來的。

直到沈妩到了她的跟前，她這才放下手中的鵝毛筆，沖她道：“坐。要喝茶的話，自己倒。”

沈妩有些緊張，所以她先給自己和沈碧桃都倒了杯茶，這才坐了下來。

“有事嗎？”沈碧桃喝了口茶才道。

“你曾經跟我們說過，我們有什麼事都可以來找你？”沈妩試探着問道。

沈碧桃點點頭：“說過。”

“我想問問你，你有過迷茫的時候嗎？”沈妩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的好。

“沒有！”沈碧桃皺了皺眉道。來這裡之前，她活得更像個機器人。來這裡之後，她也過的像個看客一般。雖然她已經努力的融入其中，但是她知道她還沒有真正的融入這裡。

“你覺得我選的這條路是對的嗎？”沈妩幹脆直接的道。

“于我來說，這當然是一條對的路。但是于你來說，我給不你答案。”沈碧桃偏頭想了下才道，她大概知道沈妩為何而來了。除了沈芝，另外還有兩個參加訓練的女娘選擇了嫁人，這讓其他人面臨的壓力更大了。不過，她并不準備出手幹預。

“我一直在想，你為何不出手阻止。明明為了養着我們，你花費了那麼多的銀子。隻要你不許她們退出赤雲衛，她們的家人也不敢說什麼。是不是因為，你也覺得我們不如男人？甚至于，覺得我們可有可無？”沈妩鼓起全身勇氣道。

沈碧桃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沈妩隻好接着開口道：“芝娘要成親，我想阻止的。但是我開不了口，因為我知道她訓練時的力不從心。我…我也不知道我以後會不會後悔自己拒絕了張樂勇，我害怕錯過了他以後再遇不到好的。我還沒想好一輩子不嫁人，我害怕以後老無所依。我希望她成親後過的好，又不希望她過的好。我害怕我阻止她成親，她過的不好會怪我，因為我也不知道這條路究竟是不是對的。我害怕我的堅持和努力毫無所用，甚至是叫人生笑。”說着，說着，沈妩就哭了起來。不過很快，她就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趕忙站起來道：“我…”

“不要緊，你要是還沒想好，可以想好了再來找我。”沈碧桃微笑着道。

沈妩見了，隻覺得她這笑殘忍至極。心氣上來，又坐了下去。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沈碧桃點了點頭：“我從來不覺得女人就比不上男人。至于你們能走多遠，得看你們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這不是我能控制的。我當然可以阻止她們退出，甚至可以承擔由此帶來的所有後果。我之所以沒有這麼做，是因為我願意給你們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我知道，你們之中的很多人其實并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我選客女不是為了向男人們證明女人不比他們差，從始至終，我隻是為了給你們一個跟男人公平競争的機會罷了。你們想要什麼，終是需要你們自己去争，不可能一直靠我那點威信給你們争取。雖然我很樂意，但我也有力所不及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