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夢見你不見了,隻丢下我孤零零一個人留在這萬魔窟,這裡有好多魔物撕扯我,齧咬我,追殺我,我到處都找不到你。”
“夢裡,你不要我了。”
男人聽罷心疼的輕撫容黎的肩胛,柔聲哄道:“傻孩子,我又怎會不要你,這萬魔窟裡魔物雖多,但我會護你周全,到時我們一起離開萬魔窟,尋一處世外桃源住下,我天天給你做糖醋魚吃可好啊。”
“好,徒兒全聽師父的。”
“快起來趁熱吃糖醋魚,否則涼了就不好吃了。”
“嗯嗯。”容黎接過男人遞過來的濕手帕抹幹淨臉,坐在桌邊就對準桌上的糖醋魚大快朵頤,熟悉的酸甜口感充斥滿口腔,容黎持竹筷的手不住地顫抖。
是夢嗎?
如果是夢怎麼會這麼真實!
夜晚入寝時,容黎守在男人床邊,任憑男人驅趕數次也無濟于事,容黎執拗的要為他守夜。
容黎害怕,怕一覺醒來,一切終成空。
男人犟不過他,隻好任由他去。
次日,容黎睜開眼,驚恐發現自己昨夜竟然不争氣的睡了過去,他此刻就躺在塌上,身邊并沒有男人的身影。
他忙跳下床,跑出了屋子,四處尋找也尋不見師父,心中頓時悲痛萬分。
果真一切都隻是夢。
“阿黎,你醒了?”
身後男人的問候讓送黎又喜又氣,他仰起臉怒嗔:“師父!你跑哪去了!為什麼不知會我一聲!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過!…我以為…我還以為…”
見容黎聳拉着腦袋,男人頗有些心疼的安慰道:“阿黎,噩夢已去,我還在你身邊。”
經此一事,容黎真的認為此刻才是現實,過往種種才是噩夢。他又能在萬魔窟和師父生活在一起了。
與此同時,應該被安置在安慶殿裡沉睡的容黎,此刻卻正被仙侍們送往九重天的盡頭,羅刹海。
潋滟公主身旁的大侍女紫蘇頗有些擔憂:“公主,奴婢總覺得此事不妥,他畢竟是魔族之君,…倘若…倘若真出什麼事,咋們該怎麼跟魔族交代啊?”
潋滟公主撫着柔順的青絲冷笑道:“怕什麼。”
“先不說有帝君和父君護我,魔族一群烏合之衆本就不值一提。就算是容黎那個賤人折在了羅刹海,那也與我與天族無關呐。酒是他自己喝的,也怪他不勝酒力,一個醉酒的人冒冒失失迷了路豈不正常。”
“隻能說是天命使然,他和魔族怨不得任何人。”
紫蘇連忙恭維道:“還是公主英明,那小魔君命裡該絕,誰讓他和公主搶帝君。”
潋滟公主将手中木梳拍在妝台上,咬牙切齒道:“跟我搶?憑他也配!帝君此生最恨魔族,又怎能對這個賤胚子動心?若不是文曲星君亂寫一通,天族又怎能被一群失心瘋搞得烏煙瘴氣。你今日沒看見嗎?君上可連一個正眼都沒給他,他竟還恬不知恥往帝君身上硬湊,簡直是不知死活。”
她又冷笑道:“還小魔君,别招笑了,空有一副架子罷了。誰不知他原本不過是一株墳頭草,竟也讓能魔君蒼井當成了寶貝,還培養成自己的接班人,一個廢物點心罷了,真真是可笑極了。”
确實,容黎榮登魔君寶座,并不是因為他的魔力有多強,隻是因為他命好,生在了好地方。
兩千年前,原本寸草不生的初代魔君弑天的墳頭上,突然冒出了一株曼殊沙華,又碰巧被路過的蒼井魔君遇見。
蒼井魔君大喜過望,将其移栽回魔族主城巫鹹城,悉心照料,用心培育,日日以天魔神力滋養。
于是,這株曼殊沙華破土一百年便開花,花開五百年就結了人形果,又等了百年,果熟蒂落,果子裡竟跳出個通體幽香的白胖娃娃,這小娃娃便是幼時的容黎。
容黎被魔族上下視為初代魔君的轉世,因此蒼井魔君死前便把魔君之位承繼給了他。
魔族上下都期盼着最強魔君的回歸,然而現實卻給了他們當頭一棒。
容黎竟是曆代魔君裡面最弱的那個,就連天魔之力都不是繼位時蘇醒,而是等了二百年才堪堪掌握。
魔族的氣候也從此一蹶不振,現偏居西荒一隅,似乎連妖族都不如了。
紫蘇不解道:“可是公主,既然如此,我們不如直接把他丢給兇獸吃了罷了,丢去羅刹海做什麼呢?”
“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一個人,可比鬧出大動靜來穩妥的多了。”
潋滟公主目含恨意道:“他飲多了浮生醉,現如今正沉浸在美夢裡。”
“而羅刹海有的是魇魅,魇魅靠吸食夢境為生,夢斷人亡,我這人心善,讓他死于夢中,豈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