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景山——
管家看了下手表,現在已經晚上六點鐘左右,小沈的課程是公共課,那就是78節。
五點下課,那麼一個小時的車程。
小沈應該按時回家才對。
管家吩咐家裡的廚師先溫着菜,拿出自己的手機檢測系統,看了下移動的紅點。
表情有幾分冷淡。
劫走了?
他将手機收下,同步信息至另一處,眉毛微微皺着。
很快就有消息傳來。
——把他接回來。
管家頓時眉眼舒展,吩咐廚師打包一個粵式糕點,提着就出門了。
之後還是要傳播一下安全知識,怎麼能這麼輕易被拐走呢?
沈臨整個人都相當不适,尤其是在面對沈仲山這個人。
加長版林肯車内對面坐着個五十出頭的中年男人,身形有些略微走樣,鼻梁上挂着眼睛。
車内煙雲缭繞的。
還有濃重的酒氣。
沈臨強忍着不去嘔。
沈仲山年輕時雖然生的一副好相貌,抽煙喝酒不過是事業有成、善于交際的代名詞,但年過幾載,他似乎還以為自己處在盛年,舉手投足間都透露出一種傲慢之色。
“甯安,怎麼不常回家?你哥哥很想你。”
沈臨差點繃不住,可别胡說八道了,沈雲霄嫌棄他嫌棄得要死。
“我最近沒什麼時間……”
沈仲山卻直接打斷:“啧,我怎麼聽說你在婚宴上沖你哥哥大吼大叫呢?”
沈臨什麼話也不想說了。
神經,一家子神經。
他本能地想要去拉門把手,但是沈仲山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鎖着呢。”
“去了陸家你是忘了本是嗎?”沈仲山語氣不再藏着掖着,眼眸變得極為銳利。
沈臨不明白這“本”是什麼,他難道還有什麼用處?
聯姻還不夠?
“開車。”沈仲山似乎不願多言。
沈臨很着急,“不是,我沒和家裡說,我書包還在外面——”
但車子還是行駛走了。
沈仲山突然想到一件事,“聽說陸家出面給你恢複學籍了?”
沈臨抿唇不語。
“怎麼不跟爸爸說?爸爸可以給你收拾你的爛攤子。”沈仲山垂眸盯着沈臨,心想這副樣子倒是真想他媽媽。
麻煩貨。
會勾人的東西。
沈臨聽得雞皮疙瘩都犯了。
果然聯姻根本就不是終點,活着就會有劇情。
沈家沒一會就到了,司機為沈仲山開了門,在人走了後很是不耐地看向沈臨,“沈甯安。”
沈臨知道這是催促,匆匆下了車。
家裡的阿姨見到沈仲山一副谄笑的樣子,但見到沈臨仿佛是見到同行一樣,沒有問候,隻是煞有介事地撇了一眼。
沈臨自從踏入這個家裡,就渾身不适,周身能量都下降了。
沈仲山似乎沒有什麼别的事,同家裡的人擺擺手,吩咐了句“看住他”,之後就走了。
沈臨不清楚這是什麼意思,想要開口問清楚,但又不知道怎麼叫他。
這又不是他爹。
惡心。
沈臨站了一會,旁邊的阿姨很嫌棄地說,“哎呀,小少爺,您别這麼杵在中間啊,我這忙活着呢。”
沈臨抿了下唇,剛想憋屈地讓開,不遠處就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
“甯安?”
阿姨也擡眼望了過去,頓時切換了笑容,“雲霄醒了啊,阿姨給你蒸了梨湯……”
沈雲霄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她,隻是大步走了過來,攥住了沈臨的手腕,往旁邊帶,“你自己回來的?”
沈臨覺得毛毛的,想抽開自己的手。
但這個人仿佛精神大條一樣,絲毫沒有察覺到。
沈雲霄似乎是宿醉過,眼角有些紅血絲,定定地看了沈臨好幾眼,随後仿佛想起來什麼。
回頭看向阿姨,“陳姨,不是熬了梨湯麼?給他端過來。”
沈臨本來煩煩的,但是聽到這話,好整以暇地回頭看過去。
阿姨為難地說,“那就一份,少爺。”
沈雲霄皺眉:“那不正好?”
沈臨幾百年沒看過這種戲了,好整以暇地看對方的反應。
一般這種在豪門裡工作了數十載的仆人,會有一種很高的歸屬感,認為自己擔負着照顧家裡人的職責。
這沒什麼的。
沈甯安不被當做家裡人而已。
“甯安也不一定要喝……我看他——”
沈臨:“我渴了。”
沈雲霄似乎有些不郁,擡眼掃了下家裡的阿姨,直白地說,“去到。”
外人走開了。
沈臨把自己的手腕拽了出來,往後退了兩步,但這似乎讓對方極為不滿,“你這是做什麼?”
“去了陸家就不知道回家了?”
沈臨就知道這個人脾氣差得很,轉身就想走,但是被反手捏着肩膀轉了一輪,繞回來了。
“你脾氣真是越來越大。”
沈臨覺得這就是惡人先告狀,但他還是沮喪地說,“不是我自己來的,沈仲山把我從學校劫走的。”
“你送我回去吧。”
沈臨不想待在這裡。
沈家别墅倒是很亮堂,基本都是白色調,溫和又耐看,是家裡女主人主辦的。
溫馨得很。
沈臨本來就是個孤兒,莫名和沈甯安同頻共振一樣,一點也不想在這裡待着。
“等下。”沈雲霄隻是這麼說。
沈臨覺得古怪,好好的把他扣在這裡做什麼?
但過了一會,梨湯端來了。
沈臨不喝。
沈雲霄覺得他有毛病,開口就是斥責,“你手都涼成什麼樣子了?沈家養了你這麼多年,還挑剔上了是不是?”
旁邊的阿姨也附和道:“熬了好幾個鐘頭呢……”
沈臨隻是說:“她本來就不想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