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換個地方?”
他沒想到紀橙月會被打發到洗手間區域,現在晚宴開始沒多久,一會兒說不定就有喝多的過來嘔吐撒酒瘋。
紀橙月光顧着高興,險些忘了周邊的環境。
頗不好意思地開始扣手指,自己都覺得好笑:“算了吧,不是我也會是别人,就這樣吧,反正就一個多小時。”
她倒是能想開,隻是覺得蕭遇陪她站在這裡說小話有些搞笑,這裡一點都沒情調。
蕭遇知道紀橙月是樂觀又善良的姑娘,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不願意為難别人。
他就不該多此一問。
看蕭遇看着她不說話,目光幽深莫測,紀橙月誤以為是自己拂了對方的好意,迫不及待想解釋,可是心裡的真心話又有些難為情,連帶着看蕭遇的目光也跟着忸怩起來。
蕭遇被她的憨态柔化了心,哪兒還有一點裝模作樣的闆正,就那麼勾着笑等她開口,對視的目光漸漸變得不清白。
紀橙月靠近幾分,撓了撓後脖頸,在對方催促的注視下,終于鼓足勇氣,小聲呢喃如春風拂過心頭:“隻要你在這裡,我在哪兒都不怕。”
她一直深深看着蕭遇的眼睛,好像那裡就是她畢生所求的歸宿。
那裡有溫柔,有炙熱,有情動的風暴……
自從她知道蕭遇是來保護她的,就覺得一切都圓滿了,她第一次深切體會到什麼叫别無所求。
呆在蕭遇身邊的每一刻,她都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不再羨慕任何人。
“你沒發現,我是跟着你過來的嗎?”
蕭遇不是一個會說情話的人,此刻也跟紀橙月一樣情不自禁剖白真心。
他知道紀橙月被分到這裡後就跟了過來,然後一直坐在她兩點鐘方向的娛樂區。
隻要她一擡頭就能看到他。
“你的眼神越來越不濟事了。”
蕭遇聲音低沉,氣息蠱人。
紀橙月她們穿着一樣的衣服,他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她。
“其實,其實我呆在這裡挺不好意思的!”
面對愛人的關懷,紀橙月終于破防,哭笑不得地說了大實話。
好好的一個女生站在洗手間的入口,男士進來出去的,她别提有多尴尬了。
她剛剛在心裡罵了自己無數遍,什麼破運氣,都怪自己不争氣。
根本沒顧上四處亂看。
蕭遇被她炸毛的樣子瞬間逗笑,好像這輩子都沒這麼好笑過。
氣得紀橙月想伸手掐他。
“那你還不換?”
蕭遇躲避她暗搓搓的襲擊,繼續打趣人。
紀橙月惱羞成怒,甕聲甕氣很堅決:“不換!”
這裡畢竟偶爾有人經過,不是說話的地方。
紀橙月收了脾氣氣鼓鼓地拍拍衣裙站好,不想再理人。
蕭遇也看過她了,還得回去應付自己的差事,拍拍紀橙月的肩膀,又恢複了以往的清冷淡然,語氣卻依然缱绻:“我先過去了,就在那兒。”
“嗯”。
紀橙月點頭,心裡溢滿安心的幸福。
她還想再說兩句什麼,就蓦然被來人打斷了。
“蕭遇,你不是不來嗎?”
紀橙月和蕭遇隻顧自己說話,沒有聽到逼近的腳步,齊齊側身望向聲音來源,原來是蕭家故交家的千金。
千金很美,打扮得低調有品位,手拿限量版晚宴包,看樣子應該是去更衣室補妝的,紀橙月已見過好幾位女士進去。
“臨時決定的。”
蕭遇看起來跟她還算熟悉,寒暄自然,沒有太多官方痕迹。
“這位是?”
千金遠遠就看見兩人有說有笑,還以為女生是熟人。
可看她的裝扮又像是服務團隊的,她狐疑地看向蕭遇,據她所知,蕭遇跟女生向來保持距離,今天卻一反常态,對這個女生如此熱情。
“我們是一個學校的。”
蕭遇還沒開口,紀橙月率先回答。她知道蕭遇的母親也在現場,不想節外生枝,“蕭學長跟我哥還是室友。”
堂姐夫也算是哥吧?
“這樣啊,那難怪!”
千金狀似如釋重負,滿眼戒備蕩然無存,注意力又全部轉到蕭遇身上:“我們好久沒見了,今天一定得多喝幾杯。”
說着上前就要挽蕭遇的胳膊,不過被他堪堪躲開了。
“我先過去了。”
他眼裡全是紀橙月。
蕭遇離開,千金也不去補妝了,穿着高跟鞋飛快跟在他身後“蕭遇,蕭遇”喚個不停。
紀橙月撇撇嘴,心裡甚是酸楚,忍不住嘟嘟囔囔小聲抱怨:“蕭遇,蕭遇,我都沒這麼叫過他。”
***
拿人錢财,替人消災。
紀橙月對這份兼職再不滿也依然努力做好分内之事。
攙扶喝的晃晃悠悠的女士去洗手間,幫穿戴不便的女士拿披肩、把遺落在洗手台的首飾交給領隊……雖然繁瑣,但沒遇上醉酒的人鬧事就算平安了。
而讓她想不到的是,居然還來了位答謝者。
就是之前那位小女孩的爸爸。
“這位小姐你好,剛才真是謝謝了,我女兒一定要我過來表示表示。”
男士四十多歲,戴着眼鏡還挺斯文,他指着不遠處在娛樂區玩飛镖的小女孩說。
“您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出于禮貌紀橙月表現得大方得體,沒想到對方卻不依不饒。
“這杯酒我敬你,你可一定要賞臉,這年頭,像你這麼美麗又善良的姑娘不多見了。”
紀橙月倒是會喝酒,但她絕不喝眼前這杯來曆不明的酒。
可能對方的眼神太過露骨,紀橙月一下就慌了,周身沁起密密麻麻的薄汗,有路過的其他來賓,大家卻對此視而不見。
紀橙月像抓救命稻草般下意識看向蕭遇的方向,不知他是不是臨時有事,座位空空如也,連剛才跟他坐一起的千金也不見了。
紀橙月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不想在這麼隆重的場合鬧得難堪,她有太多顧忌。
“實在不好意思,我們有規定,上班期間不能碰酒水。”她盡量端出職業笑容,說得言辭懇切,“等我下班再回敬您吧。”
馬上就到交班時間了,隻要混過去就能溜之大吉。
無奈斯文敗類卻并不打算放過她,一直試圖上前勸酒。紀橙月躲避不及,慌亂之間不知是自己碰的酒盞,還是男人故意把酒潑在了她的前襟上。
“啊!”
紀橙月下意識驚呼出聲,對上男人的惡意目光,悲憤交加,連忙擡起手臂捂住自己的胸口。
長這麼大,她從沒遇到過這麼明目張膽的欺辱,氣得恨不得馬上扇人耳光。
但一看對面陸續有人投來異樣目光她又掐着指尖忍住了。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此刻眼裡的利箭已經把男人戳成篩子。
這時女領隊正好過來,她不問青紅皂白一邊跟男人賠不是,一邊不以為然地讓紀橙月趕緊去換衣服。
紀橙月忍着滿腔委屈和難堪抱着雙臂快步躲進更衣室,還順手把門反鎖了。
無人在意的難受在心裡發酵,眼淚忍不住在眼眶打轉,隻要想起男人看她露骨的眼神就一陣惡寒。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讓淚珠掉落,連忙從羽絨服口袋翻出手機給蕭遇打電話。
那邊很快接通,蕭遇的聲音裹着磁性,一下讓倔強的紀橙月哭出聲來:“我在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