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幽深隐秘的氛圍中,江落看到了他眼底流動的欲望。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麼。這個人在對她發/情。腦海裡不由自主升起一個巨大的問号。她感到疑惑,人原來這麼容易就發/情的嗎?她跟這人才認識一天。
那自己忙活這麼久,傅溶為什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江落陷入了自我懷疑當中。
向雲台的手慢慢滑入她後頸,蛇一樣。
江落攥住他手腕,回到現實中,“慢着。”
向雲台道:“還等什麼?”
江落道:“我不喜歡你,你下去,站到門口。”
“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向雲台耐着性子道:“我不比傅溶差。他可以,我也可以。”
江落認真思考了一下他的話。
審視着他,上下打量了一通,做出判斷。
“不,你比他差多了。”
“什麼?”向雲台沒想到她說話這麼直白。
江落坐起來,看他瞠目結舌十分詫異,決定正式地回答這個問題。她伸手點了點他面門,“你長得不夠漂亮,皮相一般,”挑肥揀瘦似得,手指一路滑到他胳膊上,沒有任何調情的意思。她按了一下他的大臂,甚至有些嫌棄,
“沒有肌肉,疏于鍛煉,而且腎虛體弱。”再往下,到腰,“柔韌性也不好。”
沒有哪個男人能受得住如此評判。
向雲台嘴角抽搐,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隻有他挑女人的份,哪輪得到女人來評判他。而江落如此漫不經心,将他批得體無完膚。她顯然不是什麼一無所知的小白兔。她知道很多,而且尖酸刻薄、傲慢至極。一番話把給人當場給氣笑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江落道:“我看不上你,别發/情了。”
向雲台道:“……”
他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這女的不僅儍,還如此膽大包天。她以為她是誰?
向雲台嗤笑道:“你是不是瘋了。”
江落道:“是你瘋了,才來招我。”
向雲台道:“好大的口氣。”
江落道:“你的身體經不起折騰。如果我要你,你可能會死。”
向雲台道:“???”
江落憐憫似的看他一眼,道:“你走吧。”
向雲台覺得自己這回可真的碰上瘋子了。難怪傅溶不要她。臨到陣前,豈有撤退的道理。是瘋子也得嘗到味道再說。向雲台忍着脾氣跟她玩,面上仍是笑,“這裡是我家,你讓我去哪?”
江落道:“随便去哪。”
“我要是不走呢?你能怎麼樣?”
“吃掉你。”
“什麼?”向雲台興緻勃勃道,“你打算怎麼吃掉我?”
江落從未聽過如此古怪的請求。
她不大喜歡吃人肉,很酸。但向雲台看起來很想被吃掉的樣子。他不走,預備霸王硬上弓,一下把江落按到在床上。江落吃了一驚,難以遏制心頭厭惡。她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死纏爛打的人。向雲台剛要親下來。江落伸手覆蓋他嘴唇,他身體僵住。有一道光洞穿他腹部。
江落不想被噴一臉,強行捂住他的嘴,把人向外一掀。向雲台的身體滾了半圈,飛到門闆上。裹着床帳,像塊破布一樣緩緩滑下來。他目眦欲裂,口吐鮮血。
江落道:“你有點煩人。”
向雲台在地上抽搐着,難以置信地望着江落。
江落盤腿坐在床邊,任由他死去,道:“開飯啦。”
螞蟻湧入向雲台的身體。
他被吃時,受了傷,尚未完全死透。人一直抽搐。片刻後,衣袍扁下去。向雲台變成了一具幹幹淨淨的骨頭架子。這才是徹底地死透了。江落走過去審視一番,點點頭:“吃得真幹淨。”
她輕飄飄踢開骨頭架子,打開門,大步走出去。夜風清涼,向府裡黑燈瞎火。她不認識路,胡亂拐了一個彎,聽到兩個小厮躲在牆根下偷笑,說“公子豔福不淺”。穿過月門,七拐八繞走了好幾個院子。
她又聽到窗下有人砸東西,罵道“不知道從哪裡撿來個小狐狸精,說好今晚來我這的”。影子從窗戶紙上一晃而過,把那人吓了一跳。“誰在外面。”
江落不知不覺走到假山池子邊。
水中月影半圓,草裡傳來男女喘息聲。
人影交纏,眼神迷離的女子躺在草裡,紅色肚兜晃呀晃。江落蹲在石頭上觀察了一會,判斷這是交/配。腦子裡大緻形成了一個印象。人原來是這樣的。
那女子猝不及防與江落對上視線,驚慌失措,伸手去推男子的肩膀。“有人來了!”
男子扭頭往後看,“哪有人,你看錯了吧。”
江落跳下假山,對這兩個人沒有什麼興趣。
那畫面看起來毫無觀賞性。
來人間走一遭,發現人與動物沒什麼不同。吃飯、繁衍、蓋房子。對,據她觀察,人的房子比動物大很多。一隻大狗熊隻需要一個山洞就能過冬。人卻要蓋那麼多那麼大的房子。江落迷失在向雲台的房子裡,再次進入漫無目的的狀态。
這裡像座迷宮,曲折盤旋,找不到出去的路。
她仰頭望着月亮,忽然有些想傅溶。
傅溶是認識路的,什麼路都認識。他有個羅盤能分辨方位。哪怕深山老林也能走出來。
傅溶到底去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