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願意跟他們一塊玩。
馬車出發了。傅溶與柳章閑談,偶然瞥見江落,他眼前一亮,笑道:“你這樣還挺好看的。”
江落正暗自生氣,指甲幾乎掐進簾子裡。她不便當着傅溶的面翻臉,忍下一口惡氣,心裡早已罵了柳章八百遍。他怎麼敢燒掉自己的蜈蚣。江落深呼吸,強行轉移注意力,把自己的心思全部挪到傅溶身上去。傅溶說她這樣很好看。這讓她心花怒放。
她想笑,卻發現太生氣了,根本笑不出來。
傅溶見她表情扭曲,要笑又不笑的,以為柳章訓斥了她,道:“舅舅,她怎麼了?”
柳章輕描淡寫道:“她不想去。”
馬車搖搖晃晃。
傅溶望着江落,覺得她這樣盛裝打扮,不可能不想去。
這又是在使什麼性子?
江落性子乖巧,對他百依百順。但女孩子家總會有些脾氣的。
傅溶伸手捏她臉蛋,故意道:“你不想去?”
江落生怕柳章一句話把她打回家,忙道:“誰說我不想去。”
傅溶道:“我就知道。”
江落道:“你知道什麼呀?”
傅溶道:“知道你貪玩,不可能不想去。”
三言兩語,同傅溶聊起來。
江落情緒總算靠意志力壓了回去。不管如何,玩還是要開開心心玩的。
江落決定暫時不理會邊上那個讨厭鬼。
她湊到傅溶跟前,跟他擠在一塊,眼不見心不煩。
傅溶道:“馬車這麼寬,幹嘛跟我擠一起?”
江落伸手捏他下巴。“就要跟你擠。”
傅溶頓覺男子氣概受到了挑戰,挑起眉毛:“好哇,你敢捏我?”
“你不是說,因為喜歡,才捏我的臉。”江落認真道:“我也喜歡你啊。”
傅溶是說過這話。他覺得江落的臉捏起來特别好玩。本來是無心之言,開玩笑的。小孩子家家懂什麼喜歡不喜歡。江落正大光明說出口,當着柳章的面,他臉頰微紅,倉促瞥了眼舅舅,忙規規矩矩收回手。他呵斥江落:“什麼喜不喜歡。你給我坐回去,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江落戀戀不舍。
傅溶假裝很忙的樣子,揭簾看風景,怎麼還沒到。
柳章将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
長安燈會喧嚣熱鬧。傅溶和江落年紀小,都愛玩。他們下了馬車,仿佛脫籠之鳥。哪裡熱鬧就往哪裡鑽,買了這個又要買那個。傅小侯爺花錢如流水,跟班為他們提着大包小包。
柳章及其侍衛遠遠跟在後頭,像一位看孩子的老父親。
柳章不喜歡熱鬧,也不喜歡在人多的場合露面。但傅溶喜歡。陳叔常說小侯爺年紀輕輕沒了娘,可憐,勸他多陪陪孩子。傅溶出門遊曆數月,剛給的獎勵還是要給的。因此陳叔勸他去看花燈,柳章沒有回絕。出了門,看傅溶在人間煙火中撒歡,挺快樂。
小孩子的快樂簡簡單單。
柳章注視他們活潑的背影。
難得有一個人,能陪傅溶那樣鬧。
傅溶在楚王府長大,謹遵禁令,很少跟那些狐朋狗友出去玩。他六歲入門修煉,天資非凡,又異常刻苦勤奮。連師祖也誇過他是個好苗子,囑咐柳章好好栽培。柳章一直以最高要求約束傅溶。傅溶吃過不少苦頭,年紀輕輕,修為達到了遠超同齡人的水平。作為一名年輕捉妖師,傅溶已經做得非常好了。出門遊曆三個月,帶回十枚大妖妖丹。這樣的成就值得任何獎勵。
傅溶還很年輕,他是需要陪伴和熱鬧的,這份關愛柳章給不了。柳章本性孤僻冷淡,習慣當一位嚴師。讓他硬是放下身段,跟傅溶歡歡喜喜打成一片,恐怕也很困難。
陳叔一直覺得傅溶很可憐,說:“有個小丫頭,陪小侯爺開心,倒也不錯。”
陳叔還說:“王府也不缺她一口飯吃。”
柳章不置可否。
江落還是留下來了,傅溶高興,陳叔也高興。這個家以後能熱鬧起來。
柳章撚着手指上一縷細灰,方才蜈蚣爬過的感覺分外明顯。江落不是個省油的燈,他心想,可能接下來的日子會所有人想象中更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