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唐霍這個麻煩精被趙觀棋帶走了，雲松青剛松口氣，緊接着就被杜則叫住：“雲姑娘，随我來吧。”

雲松青立即沖杜則投去一個她自認為很友善很無害的笑容，在杜則轉身的時候又繃不住變了神情，一臉生無可戀地跟在他身後。

杜則隻是按部就班地向她介紹了天術閣的辦事流程：“天術閣作為天文司九大閣的一閣，主要負責卦術，這個你應該清楚。”

“對對。”雲松青立馬回答。

“天術閣現如今加上你共有22名卦師，每個人所擅長的卦術不一樣，像梅花易數、六爻、大六壬小六壬這些，各有所長，也有厲害的卦師擅長多種卦術。”

“那杜大人您擅長什麼呀？”

“方才我所提到的卦術，我都略懂一二。”

雲松青：“……”

她就不該多嘴問這一句。

杜則繼續說：“天術閣卦師每日所需做的事務便是幫皇家和朝堂上下的官臣家眷蔔卦，當然，卦師并不是每日都需要來天術閣，會有休沐日，隻有卦主特别多的時候，卦師們才會齊聚天術閣。”

聽到休沐日的時候，雲松青兩眼放光，放完光，又随即想到一個問題：“天術閣隻會為皇家和朝堂官臣家眷蔔卦嗎？不會為平民百姓蔔卦嗎？”

杜則深深看了雲松青一眼，才道：“每月初一和十五，天術閣都會派三四位卦師到陽安市集上為百姓們算卦，此為‘義卦’，乃積功德之舉。”

雲松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想到天術閣奇葩這麼多，做的事還挺良心。

她剛在心裡贊許完，就又聽見杜則說：“義卦之舉，是如今的令主上任之後才布設的。”

她就知道……

善良的事隻有真正善良的人才能想出來和做出來。

天術閣具體事務，杜則介紹得差不多，雲松青對這小老頭也有一定改觀，小老頭還是挺耐心的，跟其他歧視她的同僚完全不是一路人。

杜則問她有什麼疑惑的，可以說出來。

她眼珠子一轉，神神秘秘問了句：“杜大人，您為何不像他們一樣輕視我啊？”

杜則估計覺得這丫頭腦子有點問題：“怎麼？你很希望被别人輕視嗎？”

“我隻是有些好奇而已。”雲松青撓撓鼻尖，心虛道。

“天術閣今不如昔，烏煙瘴氣，老夫實在不想苟同。”說到這兒，杜則搖着頭長歎一口氣，眉目間盡是對天術閣如今狀況的惋惜和悲憤。

雲松青跟着沉默下來，悄悄打量杜則。

杜則看上去應該年至花甲，頭發花白，身姿卻依舊挺拔，像是刻意維持如此似的。

年輕時候他便進了天文司，而今已有好幾十年，他的同期同僚退休的退休，百年的百年，就隻剩他一人留在天術閣繼續為天文司效勞。

趙觀棋問過杜則，是否要告老還鄉，老頭子不願，說什麼都要留在天文司，仿佛早已經将天文司當成了他的另一個家。

他固執地認為，隻要他留在天術閣，就總會有見到天術閣重現往日輝煌的那一天。

若不是老頭子年紀大了，加之他自己也沒那份野心，其實他比唐霍更有希望任選天術閣的閣主。

雲松青思緒飄遠好久，回過神時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被杜則領着來到了天文司後院。

與天文司前院的嚴肅莊重不同，天文司後院猶如一個園林庭院一般，要河池有河池，要亭子有亭子。

後院裡的紅楓火紅得奪目，秋風徐徐，銀杏葉從樹上飛舞而下無數次，地上就這麼鋪滿金黃。

杜則示意雲松青與他坐在亭子裡休息，他望向院裡濃濃的秋景，道：“丫頭，日後若是累了，可以來這兒坐一坐，看一看，這景色可比人要好看得多。”

雲松青啊了一聲，尋思這小老頭說這話的意思，不就是在讓她上班适當摸魚嗎？

沒想到小老頭表面上看着挺嚴肅，實際卻還挺通人性。

再原路饒回天術閣，雲松青的書案上莫名其妙多出了好幾封信件。

“這是什麼？”雲松青左顧右看，問了句。

“雲卦師有所不知，天術閣每日都會收到主顧們的卦信，而我們天術閣呢，就要為主顧們解答信中所疑惑困惑之事。”方以安不懷好意地指着雲松青書案上的那些信道，“這些，是我精心挑選過，還算簡單的挂信，看在雲卦師初到天術閣的份上，就先為主顧解答這些簡單的問題吧。”

說完，方以安扭頭就走。

而其他圍觀的人，也大多都幸災樂禍地看着雲松青。

雲松青不蠢，從衆人看好戲的姿态便能知道，方以安塞給她的那些卦信，肯定不會是簡單的問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