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光屏再次出現在三人眼前,依舊是每支隊伍的點數排名,他們的點數還是23800,排名掉到第二位,而十四的點數已經變成24100,排名上漲到第一位,而下方第三位的玩家隊伍點數則是23600,看來他們都能進入真實試煉,說不定很快就會出現。
“試煉還隻有一個小時,撐過這個小時就結束了,”十七輕聲道:“做好準備,對手随時有可能出現,一旦十四出現,你們不需要多想直接逃,千萬不要被他追到,就算被他追上了,也千萬不要被他的手接觸到身體的任何部位。”
信衍點點頭,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突然十七擡手示意,眸色沉凝。
兩人瞬間眉頭一挑,無聲看向十七。
十七指向身前幽暗的回廊,無聲道:‘有人來了。’
在朦胧的暗色中似乎潛藏着數不盡的危險。
信衍屏住呼吸,強化了聽力。原本他在使用這個異能時,隻能聽得稍微清楚些。他無法像唐棠那樣,将力量化成更細密的觸手去探聽這世上的一切秘密。
然而這刻,當他再次使用這個異能時,他卻發現一瞬間他就聽到來自遙遠世界角落的回聲,遠處那人輕聲的喘息,喉頭的顫抖,繃緊的手指間握着一把鋒利的匕首。
所有的一切都展現信衍的頭腦中,這就是這個異能的真實力量嗎?
他心頭一顫,可這是為什麼?為什麼複制到的力量會進化?
他來不及思考,下一秒就聽到、看到從未見過的光景,看到阿比蓋爾的絞刑架,看到高聳入雲的世界主宰,這些已經印刻在唐棠靈魂中的場景在他的身體深處鋪陳開。
當然他也看到徐斯绮落入水中時,蔓延開的血色。
也正是這一刻信衍才徹底明白,原來徐斯绮真的消失在試煉世界中了。
他一直都對同伴的離開沒有實感,仿佛在看一顆從手中飄走的氣球,即使它已消失在眼前,但在内心深處卻總覺得它就在頭頂上方某一片看不見的天空中,自由自在地漂浮着。
然而這一刻,他卻聽到心中那顆氣球破碎的聲音,蘊藏在其中的深水陡然澆落下來。
他不知道那顆破碎的氣球是屬于自己的,還是唐棠遺留下來的,他隻覺得有巨大的悲恸攥緊心髒,眼中憑空落下淚來。
‘你怎麼了?’十七不由将注意放回到信衍的身上,有些擔心。
“我沒事。”信衍輕聲道,他來不及擦去眼角的淚水,指着回廊的深處道:“那邊的确有人,而且還是三個人。”
十七蓦然回頭,卻看到回廊深處出現了幾個人影,而為首的那人正是十四。
來者輕笑一聲,“十七,我們又見面了。”
十七握緊拳頭,隐隐顯出一把匕首的虛影,他沉聲道:“廢話少說,你鬼鬼祟祟地想做什麼?”
“我想要做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十四笑着,眼中卻沒有任何笑意,“十七,那個小家夥聽力還真好,真讓人嫉妒呢,我也很想要這樣的聽力。”
信衍頓時覺得自己像被大型猛獸盯上了,森冷的視線幾乎就要侵入體内,讓他寒毛倒豎,連呼吸都變得瑟縮起來。
“這有什麼好羨慕的?”十七面色不改道,“你不是有很多積分嗎?随便拿點積分出來強化聽力,你也可以做到。”
“哼,”十四沒有回應,輕哼一聲,慢慢踱步靠近他們。
而十七的反應也很快,他向前踏出一大步,匕首化成實物,刃口流轉着靜谧的光華,他橫刀擋在十四的面前,喝道:“停下!不要靠近我們!”
十四攤開手笑道:“十七,你為什麼總是對我這麼抵觸?你應該知道,我并不想和你起沖突,我們才是同一類人。”
“也許吧,”十七抓着刀柄的手攥得更緊了,“但就是因為我們在某種程度上的相似,你就應該明白我們不可能站在一起,唯一能讓我們不起沖突的方法就離我遠一些!”
十四做出害怕的樣子,但嘴角卻還是噙着笑意,“喂,别說這麼可怕的話嘛,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你會幫助我的。”
十七蹙眉,他有些不滿十四當衆說出兩人私下的交易,尤其是在場的人中還有顔九微,他冷聲道:“我的确這麼說過,但那是在試煉結束後的事,現在還是玩家對抗試煉,我們就還是對手。”
十四低頭輕笑一聲,“我原本也隻是想來找你叙叙舊,但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也就不客氣了。十七,真實試煉的關鍵物品應該在你手中吧。”
“關鍵物品?”十七反問道:“難道你已經知道關鍵物品是什麼了?”
“你要是這樣裝傻,那可就沒意思了。”十四的手按在一旁的書架上,而他身後的兩個人也逐漸從暗影中顯出面無表情的臉。
“微微,你應該知道關鍵物品到底是什麼吧?”十四又看向站在後方的顔九微,歎道:“微微,我記得以前你是短發吧,這麼多年過去了,小姑娘也長成大姑娘了,最近怎麼樣?怎麼沒有看到斯绮?”
顔九微擡起頭,眼中似有火光,她深深地看着十四,卻沒有說話。
十四見狀,若有所思般道:“這還真是奇怪了,明明在試煉開始時,我還看到斯绮了,怎麼這會兒人就不見了?難道也折進去了?這怎麼行啊,那微微要難過了吧。”
“你!”顔九微的掌心間隐約冒出火光,她咬緊牙關,片刻後竟不怒反笑起來,“生死有命的道理我還是懂的,就像你說的那樣,既然我都已經長大了,又怎麼會難過呢?”
“所有人最終都是要學着長大的,就像十三姐那樣,在你剛離開時還大哭過一場,而現在出去喝酒,十個人都喝不過她一個,我看也許是沒了你,她反而更開心吧。”
十四瞬間臉色就變了,沉聲道:“什麼,她居然學會喝酒了!是誰教會她做這種事的?!”
十七緊繃的雙臂瞬間有些松懈。油鹽不進的十四竟然會在意這種事。
“你這個人很奇怪诶,不是都已經離開了嗎?那還管這麼多做什麼?”顔九微口中說着挑釁的話,然而她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随時做好逃跑的準備。
十四一愣,雙手低垂了下來,視線也微微向下撇,輕聲仿若喃喃自語般道:“說的也是啊,我都已經離開那麼久了,還有什麼資格管教她呢,隻要她還活着,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他擡起頭,看着顔九微道:“不過還是感謝你給我帶來的情報,我可以考慮讓你先逃1分鐘。”
“...你什麼意思?”顔九微低聲問道,在她的皮膚下層遊走着火焰般的紋路,在面對十四時她一刻都不敢放松警惕。
十四卻笑道:“小姑娘不用這麼緊張,我說了不會要你們的命,所以就算我抓到你們,你們也不會有生命危險,隻是我會抽取一點積分而已,放心我肯定還會給你們留一點的。”
顔九微頓時在心中怒罵三聲,積分對于玩家來說,可是和生命同等重要的東西,拿走積分和奪人性命有什麼區别!
“如果我說不同意呢,”十七攔在十四面前,“而你是無法從我身上抽取任何積分。”
十四竟贊同地點點頭,“十七,你說的沒錯,我的确奈何不了你,可這不代表我的同伴奈何不了你的同伴啊。”
他的視線又瞥向顔九微,“所以微微你還在等什麼呢,帶着十七的小家夥一起快點逃吧,我隻給你們一分鐘的時間,要是被抓到了,那你們的積分可就變成我的積分了。”
十四身後的兩個人影沉默地站了出來,他們頭上都帶着碩大的銀白兜帽,看不出年齡與性别,但身上卻彌散着一股連信衍都能感覺出的可怕力量,而這股力量和十四身上的力量極為相似,都飽含着浸滿鮮血的腥臭味道,
光一個十四就很難對付,更不要說再加上兩個對手。
十七不敢保證自己能否完全攔下十四,更何況他并不想真的傷害十四,十四還有用得到的地方。
于是十七當機立斷,對着身後的兩人大聲道:“快走!千萬不要被他們抓到!”
而顔九微自然不需要十七提醒,在十四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就拉着信衍的手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可十七還...”信衍回頭看着十七的身影慢慢融入暗色中。
顔九微卻打斷他的話,“現在可不是你擔心十七的時候,你以為十四說這麼多屁話是真的想要和我們叙舊?他這是在忌憚十七,因為他知道如果十七用全力的話,沒有人能阻止十七,就連這個試煉都會灰飛煙滅。”
“那我們為什麼還要逃?”信衍不解地問。
“你難道連這都想不明白嗎?”顔九微輕歎一聲,“正是因為十七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所以待在他身邊的我們才會阻礙他釋放力量。”
她急促地呼吸着,“我們兩個不能在一起,必須分開行動,否則兩個人擠在一條狹窄的路上隻會妨礙雙方的行動,你随便選個方向逃吧,記得躲隐蔽一點,我會在這個方向釋放火焰,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她輕推了信衍一把,“快走,你的任務隻有一個,那就是活下去!”
信衍點點頭,當機立斷釋放了一個魔術,讓自己懸浮在半空中,這樣一來就不會産生腳步聲,速度也能提升一個段位。
在遠離些許之後,信衍停了下來,周圍已經聽不到任何腳步聲,那麼他現在應該是完全安全的才對。
但為什麼他的心中卻升起隐隐不安。
信衍屏住呼吸,想要找尋那不安的來源,然而就在這時,他卻看到面前的書架上突然出現一隻戴黑色手套的手。
“你是誰?!”他壓低聲音,身後緊緊地抵着書架。
他一隻手握着匕首的虛影,另一隻手卻按在書架上。
手套的主人慢慢從書架後探出身,他帶着黑色兜帽,同樣讓人看不出他的年齡與性别。
“你的異能很有趣,我想要。”那人聲音沙啞,聲線也是同樣雌雄莫辨。
“你想要,我就必須給你嗎?”信衍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