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衍小聲地嘀咕起來,“你這女人真是埋汰,既不講衛生,也不講道理...”
顔九微哼了一聲,雙腳用力在床面上碾壓,直到踩出一對黑印才罷休,“講衛生?你這人真好笑,說的好像你還要在這裡睡一夜,你醒醒吧,這裡是你房間嗎?”
“你!”信衍氣呼呼的,卻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但他可是有強大靠山。
這不,他的靠山就發話了,十七揚起繪本,“沒想到你膽子這麼大,如果你想親自對付十四的話,我也沒意見,我們現在就可以離開這個試煉,将舞台讓給你和十四。”
顔九微一想起十四,馬上就慫了,“我可沒這麼說,你們可都是我最可靠,最信任的同伴啊,我當然要和你們共進退。”
徐斯绮也見不得顔九微一直吃癟,打岔道:“還是先想辦法通關試煉吧,就當是交流情報。不過十七,這本繪本是?”
十七沒有回答,而是打開繪本,讓他們都能清楚地看到書頁上的内容,
那是回到初始房間的窗口,和一段Z先生的話。
【就像無限循環的無限符号,我的人生走向了無限反複的曲折輪回,我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想,但我就是控制不了。這種漫長而沒有終點的路漸漸讓我疲倦不堪,這或許全部都是因為此刻閃耀在我眼前的巨大光芒。
是它成就了我,也是它迷惑了我。
我時常會在欣喜之餘覺得恐慌與茫然。就好像我的人生終于攀登上了最高點,然後便要一點一點向下落去。
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才能挽救頹勢。我隻能在陽光下自滿于自己的成就,但卻在深夜中顫抖痛苦。
在其他人的眼中,我這種可笑的想法隻是無病呻吟,但我就是在冥冥之中窺見這絲可能。
而我的妻子,在這裡我不得不感慨,在這世界上隻有我的妻子才是我永恒的靈魂伴侶,我熱愛她的靈魂,就像隻有她才了解我的怅然若失。
我和她就是靈魂相同的兩個人,隻有她能明白我文字中的每個想法,也隻有她是由衷為我的快樂而陶醉,為我的茫然恐懼而心憂。
有她在我的身邊,才讓我不至于太得意忘形,也不至于太惶惶不安。
她是我的靈魂之火,是我的愛與本能,是我的缪斯女神。如果不是因為她,那麼這本飽受嘉獎的《日行迹》根本不可能完成。
而她也是我的第一個讀者,并讓它變得更加完美,但我發現她并不喜歡這本作品,就像我一樣。
畢竟這不是一個美好的故事,充滿着背叛,血腥與殘酷的作品,但卻對我來說是真實的。
也許是因為太過于真實,它剝奪我所有對于更加美好的未來的設想。
自從寫完那本《日行迹》後,我還沒動過任何一個字,我想這應該也是預示。我要暫且放下所有的文字與故事,把更多的時間給我的妻子。
而她最近特别想要一個屬于我們的小孩子,她雖沒有直接對我這麼說,但她總是在自己的搜索記錄中留下了有關母嬰和育兒的詞條,而且逛街時看到小孩子也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我雖然還不想這麼早升級為父親,我想和她一起度過更長時間的二人世界。
但我想,如果我能擁有一個像她那樣的孩子,無論男孩還是女孩,對我來說都是一件幸事。
啊,我現在竟然也開始期待這個孩子了。
——Z】
十七阖上繪本,看向衆人。
“現在可以肯定,Z就是真實試煉的死者。”顔九微道。
“嗯。”十七道:“而這些是我們在其他試煉中找到的紙條。”
他手指輕點,便在空中投影出幾張紙條的幻像,而顔九微也學着十七的樣子變出幾張紙條。
幾人仔細看着紙條上的每個字,唐棠道:“按照現在的情報可以推斷出Z是作家,但是江郎才盡,抄襲了别人的作品。最後身敗名裂,而他的妻子身體也不太好。但我想象不出真實試煉會是什麼樣的,而且小型試煉這麼多,我們真的能從中找到真實試煉嗎?”
“當然可以,”顔九微伸手抱起一旁的枕頭,“我認為真實試煉不可能隐藏在特定的小型試煉中,它應該是完全獨立的存在,因為就算有提示,但想要光憑運氣在24小時中找到它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每個小型試煉中都應該存在去往真實試煉的窗口。”
顔九微的手指看似不經意地搭在畫冊的封面上,“試着回憶一下吧,與這些提示相連出現的還有什麼東西?我想這個提示已經足夠明顯了。”
唐棠一愣,雙眼緊盯着繪本,“難道說初始房間才是真實試煉吧?可我們不是已經簡單地探索過了嗎?那裡除了各種各樣的窗口外,完全沒有任何線索,那就是一個臨時被拼湊出來的房間,不可能是真實試煉。”
“沒錯,”顔九微敲了敲繪本的硬殼封面,“但你忘記我們之前讨論過的解鎖條件了嗎?”
“你是說通關小型試煉的數量?”信衍也想起來了。
十七點點頭,“沒錯,但這也就意味着沒有達成解鎖條件,就算回到初始房間,我們依舊不能算找到真實試煉。”
“依舊會被淘汰,是嗎?”信衍接着十七的話道。
徐斯绮嚴肅地點點頭,“有這個可能,但也不能排除其他可能,畢竟這些都是我們的猜測。”
顔九微長歎一口氣,仰頭癱倒在床上,“這個試煉真是亂七八糟,之前遇到的小型試煉已經夠讨厭了,現在這個試煉真是更勝一籌。”
“對了,”十七突然道:“有件事,我必須提醒你們。部分小型試煉是本次試煉參與玩家曾經通關過的試煉。”十七平靜地注視着顔九微道:“你要小心。”
顔九微猛然翻身坐起,捏緊枕頭稍顯生硬道:“你,說的是真的?”
信衍點點頭,“嗯,上一場小型試煉就是我通關過的試煉,雖然不是完全相同,但世界觀和npc是一樣。”
顔九微抿着嘴,也不知道她聽沒聽進去。
但信衍總感覺她心緒不甯,似乎想起了什麼。
氣氛一時間陷入凝滞,就連一直在認真看着紙條的唐棠也察覺出異樣,擡起頭道,“你們怎麼了?能遇到之前的試煉豈不是很好?這樣一來還可以省了不少事。但我可不想再遇到那個變态連環殺人魔,他居然還會用電鋸,真的太吓人了。”
徐斯绮輕笑一聲:“你是說當初那個模仿開膛手傑克的死者?他也沒有這麼吓人吧,更何況你當初就打敗過他了,現在再對付這種手下敗将,更是沒有問題。我說的沒錯吧,微微?”
顔九微一愣,望着徐斯绮沉靜如水的眼眸,順着她的話,點點頭道:“沒錯,已經經曆過一次的試煉不可能會有問題的。”
她的雙手交握在一起,像是說給自己聽一般,重複道:“就算再遇到也一定沒有問題的。”
徐斯绮按住顔九微的雙手,安撫地笑了笑,“那現在還是說回正事吧,我們先要弄清楚傑克的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我們去問問隔壁房間的人吧。”唐棠提議道,“我聽到邊上有動靜了。”
“對了!”信衍好奇道:“你們還沒告訴我,這裡是什麼地方?”
“你看不出來嗎?”顔九微恢複了精神,踩着被褥從床上躍下,“這裡是孤兒院啊,我們都是被米蘭達媽媽收養的孤兒。來!先去和隔壁的兄弟姐妹們打個招呼吧。”
她話說得鬥志昂揚,但敲門的那個人卻變成了信衍。
他憤恨地翻了個白眼,重重地敲了幾下門,而門内的人動作也很快,一串并不清晰的腳步聲後,這扇門被徐徐打開。
“有什麼事嗎...”變小的玩家A看着面前有幾分熟悉的身影,哀嚎一聲:“怎麼又是你們?!”
信衍:“...我也想問這個問題。”又是這個該死的情敵,這人這麼好運氣,看到女裝的十七後,又看到少年的十七,這讓信衍不由産生想将這人徹底滅口的想法。
而情敵的反應也很快,四處張望着,小聲念叨,“既然你都在這裡了,那十七肯定也在。”
信衍身後的十七瞬間揚起一個營業般的微笑,“那現在能方便我們進去說話嗎?因為這裡還有其他玩家,我可不希望被他們偷聽。”
被十七難得的微笑迷得五迷三道的玩家A自然不舍得拒絕十七的提議,“當然,你們快進來吧...”
“等等!你們怎麼突然多了三個人?你?!”玩家A看着一個個進入房間中的人驚呼道:“你不是那個誰嗎!”
玩家B趕緊拉住玩家A,尬笑幾聲,“這次試煉你們都在啊,那我們又得考慮退出了。畢竟你們可都是大神。”
被玩家A指着的顔九微不高興地冷笑一聲,“說的對,我也覺得你們早點離開比較好,不然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玩家B繼續尬笑,“你這話說得太狠了吧,都是玩家,你又何必這麼說呢。”
顔九微翻了一個白眼,“我說得有錯嗎?你們現在碰到我們倒還可以留下一條命,但你們可知道樓下的玩家是十四?”
“十四?”玩家A驚呼一聲,“他怎麼也來了?我們才剛進入這個試煉啊,怎麼這麼倒黴。”
“你們才來?”顔九微啧了一聲,嫌棄道:“早知道就不告訴你們了,你們根本就拿不出等量可以交換的情報。”
“誰說我們沒有的。”玩家A不服氣,憑空拿出一本灰白的筆記本,“我剛發現一本日記,隻來得及看前幾頁,但我相信你們一定會需要的。”
顔九微接過玩家A遞來的日記本,随手翻了幾頁,“喲,沒有想到你還挺上道的。但你們不怕我出爾反爾嗎?”
玩家A不知是過于愣頭青了,還是膽大心細,認定他們不會傷害自己,笑嘻嘻道:“因為我相信十七,不說了,我們先離開這裡了。”
他話音剛落,就拉着玩家B一齊消失在衆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