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熱，”十三半靠在吧台上，有氣無力道：“最近都沒什麼人來，我能不能把網吧關了？”

“不行。”舒炘無情地擊碎了十三的幻想，“你就老老實實在前台待着。”

“那為什麼她們就可以陪着可愛的新人妹妹到處玩，”十三徹底趴在桌上，小聲嘟囔着，“這就是差别對待。”

舒炘無視了十三的抱怨，轉頭道：“那兩個新人怎麼樣了？按時間來說，應該又通關過試煉了吧。”

顔九微包着一口來不及咀嚼的面包點點頭。

徐斯绮見狀，代替她回答道：“對，他們都成功通關了。”

“對了！”顔九微終于将口中的面包囫囵吞棗般咽下，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先知有興趣和我們一起通關試煉嗎？是新人找到的鑰匙。”

她不給舒炘說話的機會，機槍掃視般接着道：“可别拒絕，我們可是很久沒有一起組隊了。”

“你還真是一點休息的時間不給我留，”舒炘垂着頭輕笑一聲，他當然知道顔九微的想法，不就是生怕他走上俞承安一樣的老路麼。

但這樣的擔心，他并不讨厭，“可以，那時間大概多久？”

顔九微道：“鑰匙已經被激活了，準備時間有三周。”

十三支起腦袋，半昂着看向他們，“你說的，就是昨天邀請我的哪個？”

“對，”顔九微道：“人數上限是7人，這下就滿了。”

“哪7個？”十三掰起手指，“我們這邊4個加兩個新人，這不才6個麼？”

舒炘摸了摸下巴，用笃定的語氣道：“十七也會參加？”

“當然，現在他才是信衍的飼主。”

舒炘放下手，“所以，鑰匙也是信衍找到的？”

顔九微點點頭，突然門外響起一串風鈴聲。

一位陌生的腼腆男子走了進來，“請問這裡營業了嗎？”

“當然，”舒炘率先反應過來，敲了下前台，對着又把頭埋在臂彎中的十三道：“起來，别睡了。”

“知道了...”十三拉長語調，懶懶散散地撓了撓頭發，“你要幾個小時，要開包房嗎？”

兩人的聲音漸漸遠了，顔九微收回視線道：“那沒别的事，我們就先離開了。”

“快走吧，”舒炘攤開手，“但在走之前，把錢給我付了，别以為我沒看見你拿了面包和水。”

“别這麼小氣嘛。”顔九微眼中閃過一道鋒芒，“有時人就是要學會裝聾作啞，凡事看得太清楚未必是好事。”

她意有所指般地勾起嘴角的笑，“就比如說我，我就是很大度，不讓我知道的事從來不去打聽。”

舒炘抿緊唇線，用攤開的手掌在桌面上敲了敲，“少說這種怪話，該交錢就交錢，現在暑假是淡季，沒有進項隻有支出怎麼行？”

顔九微還想再說，但徐斯绮拉住了她，掏出幾張紙币放到舒炘手中，“這些應該夠了，先知我們就先回去了。”

“那你們一路小心。”舒炘握緊紙币，擺了擺手，轉身就上了樓。

“啧！”顔九微瞬間就收斂了笑意，一把甩開徐斯绮的手，默不作聲地上了車。

一聽這響徹雲霄的關門聲，徐斯绮就知道顔九微心情不佳。

至于原因...

徐斯绮長歎一口氣，大抵是因為舒炘的隐瞞。

無人能知曉他的秘密，即使作為他的下屬，徐斯绮對于舒炘的過去也是一無所知。

他們隸屬于同一個秘密組織，為官方做事。除了他們兩人外，舒炘的姐姐舒暢也是同一個組織的成員。最初舒暢是徐斯绮的上司，兩人共事多年，一直以來都能完美完成任務。

直到有一天，舒暢在接下一個秘密的單人任務後便下落不明。

徐斯绮不知道那是什麼任務，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與相信，相信舒暢會活着回來。

然而舒暢始終沒有出現，取而代之出現在徐斯绮面前的人變成了舒炘，他成為徐斯绮新的上司，也帶給她一個嶄新的世界，那便是試煉世界。

而舒炘交給她的任務也很簡單，那就是活下去，盡可能探查這個世界的真相。

但這些話怎麼可能告訴顔九微，徐斯绮緊緊地捏住方向盤，試煉就已經複雜了，她不希望将顔九微再牽扯進更複雜的事件中。

而另一邊，信衍早已睜開眼睛，望着頭頂的天花闆多久也沒動靜。他的肢體仿若生鏽已久的機械人偶，靈魂則是即将斷裂的繩索，牽強地束着唯一的鍊接。

這種疲憊不隻是身體上的疲憊，仿佛靈魂深處怎麼也緩不過勁來。而此時是接近午時，自從回家之後，他難得能睡這麼久。

信衍勉強爬起來，打開半阖着的房門，卻看到十七正舒舒服服地窩在沙發中，手上還捧着一本書。

他聽到信衍不加掩飾的腳步聲，将書頁倒扣在沙發上，“你現在感覺還好嗎？”同時還用玩味的視線在信衍身上來回掃視。

“還好，就是有一點累，”信衍抓了抓蓬松的頭發，突然一個冰涼的物體貼在腳面上。

“卧槽，什麼玩意？！”他一下子跳起來，低頭才發現是認真工作的掃地機器人碰巧撞上沒有穿鞋的光裸腳面。

再仔細一看，信衍才發現此刻他看上去有多不修邊幅，不僅隻穿了一條寬松陳久的四角男士内褲，露出鮮嫩大腿，就連上衣下擺也半卷起來，隐隐約約可以看到勉強能吹成腹肌的肚子肉。

“...”他就說十七剛才的眼神怎麼這麼奇怪。

原本就隻有外貌還勉強能入十七的眼，現在卻面子裡子一起丢了。

他下意識地逃回房間，卻聽到那一瞬間，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信衍：“...”他哀傷地找出長褲，更哀傷地想，其實他的醜态早就一定暴露了吧，事到如今已經沒什麼好畏懼的了，說不定十七就是喜歡看他犯蠢，才會待在他身邊。

經曆了這麼多之後，不得不說他的心理承受力也高了不少。

稍許将自己收拾得能見人一些後，信衍站在沒有關緊的門後，深深地吐出一口氣，雖然無法忘記剛才丢臉的樣子，但是想要見到十七的心思卻更加泛濫。

他推開門，而十七已經不在客廳，從餐桌的位置傳開碗碟碰撞的清脆響聲。

他走過去一看，十七果然就站在餐桌前，而桌上已經擺滿各式餐品。

“這是你做的嗎？”信衍拉開椅子，“看起來不錯。”

“當然不錯，”十七自滿地勾起嘴角，“我可是特意選了你喜歡的外賣店。”

信衍這才看到十七身後尚未處理的外賣包裝盒，他也不覺得意外，早就料到十七不會做飯了。這段時間，他們不是點外賣，就是依靠信衍粗糙的手藝。

而十七居然連泡漲了的面條都能面不改色地全部吃完，倘若他真的有這般手藝，也不會選擇虧待自己的肚子了吧。

信衍拿起筷子，“那怎麼把外賣倒在盤子裡？這樣不就還得洗碗了嗎？”

十七眨眨眼睛，無辜道：“可我覺得這樣做的話會更有家的感覺。”

“...說的也是。”信衍敗下陣來，十七會這麼覺得很正常，畢竟洗碗的人隻會是信衍，而不是十七。

眼前還冒着熱氣的菜都是信衍喜歡吃的，他抿了抿唇，心中升起莫名的感動，突然道：“十七，我喜歡吃什麼你都知道，那你喜歡吃什麼？”

十七的動作一頓，“我沒有什麼喜歡的，在我看來都差不多。”

信衍放下手中的筷子，較真道：“不可能，就算差不多，那你也一定有比較喜歡和比較不喜歡的吧。”

“可我的确沒有喜歡的。”十七毫不在意地夾起面前的土豆絲，塞在嘴中，“可能我不是正常人吧。”

看着十七不斷咀嚼動作着的潤澤雙唇，信衍突然道：“不對，十七，你明明就有喜歡的東西。”

“哦？那你倒是說說看啊。”十七對着信衍斜了一眼。

信衍差點就被那眼神勾走了魂魄，他端起一旁的杯子，故作懸念地喝了一口水後道：“你其實很喜歡甜食吧，家裡的巧克力都被你吃完了。還有之前夜跑時，硬是要到蛋糕店買甜點的那個人難道不是你？”

“你...”十七一怔，淺薄的紅暈迅速地爬上臉頰，他撇開了頭，輕聲反駁道：“你瞎說什麼？我隻是随便看看，順便買一點而已，平時一直買零食的人是你才對吧。”

“一直買零食的人是我沒錯，”看着十七的表情，信衍的興緻被挑動起來，玩味道：“但一直吃零食确是你，蛋糕還一定要買巧克力味的。”

十七捏着筷子的手愈發緊了，他不再理睬信衍的話，不動聲色地快速吃完飯，闆着臉道：“你話這麼多，是不想吃飯了嗎？既然不想吃飯了，那就快把碗洗了。”

說罷，他轉身窩回沙發，捧起看到一半的書，完全沒有再搭理信衍的意思。

信衍一時得意忘形，現在才反應過來，他逗得太過了，隻好胡亂吃了點，接着将碗筷全洗了。

然後帶着被濺了半身的水，硬是湊到十七的身旁，“洗好了。”

“嗯。”十七連頭都不擡，哼了一聲便充作回應。

信衍見十七沒有躲開，更貼近了三分，“那接下來要做什麼，是訓練還是休息？”

“随你。”十七的回答更顯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