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得孟棄願意啊,顯然孟棄不願意,因為他明确說過不想和任随一說話。
李清江搖頭,“不行,還是太近,依然有風險。”
“你把孟棄的手機号給我,我打電話給他,這樣還近嗎?”任随一說着半坐起來,掙紮着下床,想去拿挂在衣架上的外套,他的手機在外套口袋裡放着。
李清江關門的動作卡在半路,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任随一,“我得先問問孟棄的意見,他要是想讓你打電話給他,我再把他的手機号給你。”
任随一猛地把他自己摔回床上,可能是因為頭疼,也可能是被李清江氣得,他的臉色瞬間陰得可怕,眼睛緩緩眯起來,瞳孔裡盛滿了怒氣,似乎下一秒就會喊出那句“來人,把他給我拖出去殺了”。
但一個呼吸過後,他又緩和了臉色,平靜地對李清江說,“你去問吧。”
李清江砰一聲就把門關上了。
孟棄搖頭,“不給他,就隔着一堵牆,打什麼電話啊,他不别扭我别扭。”
“那你自己跟他說去,剛才我隻是說了句要問問你的意見,他就想把我吃了,我要是把你拒絕他的話帶過去,我還能活?”李清江坐在王博遠的書桌前,翹着二郎腿說。
孟棄的房間被任随一占了,現在他得跟王博遠擠在一張床上睡覺。當然了,這都不是事兒,他又不是沒睡過,任随一的要求才讓他頭大。
其實任随一都找過來了,面都見了,聯系方式已經沒有藏着的必要了,給他也沒什麼,但孟棄就是不想給,下意識裡就想把他和任随一之間的距離無限拉開。
為什麼?怎麼拉?
他的腦子又成漿糊了,隻能無措地看向王博遠。
“麻煩你充當回信鴿吧,讓任…先生把他想說給孟棄聽的話寫在紙上,你再給孟棄把那張紙拿過來,手機不是有輻射嗎,我都不想讓孟棄碰手機,最近他也不怎麼看手機。”王博遠輕輕巧巧兩句話,既給出了解決辦法,也解釋了這麼做的理由。
李清江停下抖動的腳尖,向王博遠投去贊賞的目光,“還得是你。”
王博遠笑,“對,論折騰人,還得是我。”
病到坐起來都費勁的人,讓他拿着筆一筆一劃地寫字,應該不比喝苦湯藥容易多少。但如果他真的寫出來了,至少能說明他把孟棄看得很重吧,他說過的那句“不會做傷害孟棄的事”,也就有了說服力。
等李清江再次回到任随一這邊的時候,他之前放在床頭櫃上的藥碗已經空了,滿滿一大碗,隻剩下碗底的那一層黑黑的藥渣。
作為醫生,看到病人這麼配合自己,李清江心情大好,一邊從孟棄的書桌上拿了紙筆遞給任随一,一邊說出紙筆的用處,“孟棄說他不想看手機,也不想說話,但如果你寫信給他,他會看。”
“寫信?”任随一問。
“說是信也行,日記也行,甚至作文都行,隻要把字寫在紙上就行。”李清江向任随一解釋,然後端了碗就想走,“臨睡前還得再喝一碗,提前跟你打個招呼。”
任随一咳嗽了兩聲,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能把這黑漆漆的湯藥換成針劑嗎?我不習慣喝這個。”
李清江聳肩,“首先我是中醫,手裡隻有這個,其次,這裡不是醫院,也不是診所,沒有針劑給你打哦,最近的醫院在鎮上,從這裡趕過去,得要一個多小時,你去嗎?去的話我用專車送你過去。”
“專車?”任随一問。他知道這裡的路況不适合通車,這段路都是他用兩條腿走過來的,所以他對李清江的話充滿好奇。
李清江擡手指了指正對着窗戶的三蹦子車棚,笑着向任随一介紹,“敞篷小超跑。”
任随一收回視線,皺眉,“算了,麻煩你再幫我熬一碗中藥吧,謝謝。”
李清江說,“不是一碗,是一天三碗,連喝七天。”
任随一:……
“你真的把他的臉氣成豬肝色了?”孟棄好奇地追問。
李清江嘴角噙笑,“比珍珠還真,不信你自己去看。”
“牛啊師父,不愧是我師父!”不用看孟棄也信,他猛拍李清江的馬屁,心裡樂得不行,心說要是每天讓李清江氣任随一三兩次,用不了幾天,任随一自己就得呆不下去了,到那時候不用他趕人,任随一自己就得走。
此時隔壁房間,任随一正用紙巾捂着鼻子寫字,每寫兩個字就停下來擦擦鼻子,摁摁太陽穴,時不時還要咳嗽幾聲,很是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