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的太快,誰也沒注意到趙哲原身後還藏着一個人,因此在任随一疾如閃電般追着孟棄過去的時候,也就沒人能在第一時間出手攔住他。
那邊孟棄剛砰一聲把門關上,這邊任随一已經越過衆人吃飯的桌子追過來了,孟棄将将反鎖好房門,他就猛沖到門上,用肩膀頂了幾次門,都沒能頂開,就改為砰砰砰敲門。
雖然能從密集的鼓點聲中聽出來任随一的急切,但他的動作還算輕柔克制,隻敲門,既沒踢門,也沒踹門,并沒有表現出暴力傾向。
或許是他的紳士風度不允許他暴力,又或者他怕吓到孟棄。
誰知道呢。
孟棄的腦子都跑散黃了,空茫茫一片,眼前的東西還都瘋了一樣轉起來,直轉得他頭暈想吐,他不得不閉上眼睛緩解這份惡心感,哪還能分辨得出來這敲門聲是粗暴的還是和緩的,反正聽在他耳朵裡都一樣,和催命符沒啥區别。
“把門打開,孟棄!”任随一見敲門沒用,便停下敲門的動作,雙手撐在門闆上,頭也抵在門闆上,邊深呼吸邊央求孟棄。
他的聲音太低沉了,浸潤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哀傷,真就像是在求孟棄呢。
……
想象中的暴力拆門事件沒有發生,任随一也沒有隔着木門罵他,孟棄這才緩緩睜開眼睛,努力平複自己的心跳,等嗓子沒那麼緊了,他還是想趕任随一走,張口想對任随一說你趕緊走吧,我是不會開門的。
但他還沒來得及說,門外已經響起了争吵聲。
先是遠處的曲亮質問趙哲原的聲音,“怎麼回事兒啊原哥?那人是誰啊?你怎麼把陌生人帶過來了?”
接着是近處的王博遠向任随一下逐客令的聲音,“孟棄他并不想見你,還請你馬上離開這裡,不要打擾他。”
王博遠的聲音讓孟棄紛亂的思緒瞬間歸位,不僅馬上鎮定下來了,甚至還後知後覺地想他跑什麼啊,有王博遠在呢,任随一還能打死他不成?反而是他和王博遠聯手,倒是能把個任随一打個半死……管他黑帶白帶,雙拳難敵四手好吧。
再不濟,他還有一院子學生崽呢。
孟棄越想心底的勝算越大,想到最後都有些膨脹了,嘴角都不自覺地想往上翹。
門後響起任随一的聲音,讓膨脹的孟棄回到現實,嘴角持續往下耷拉,再次恢複成苦瓜臉一張。
經過剛才抵在門框上調整,這會兒任随一的呼吸倒是恢複正常了,還是一如既往的沉穩從容,字字句句浸滿了王霸之氣。
他問王博遠,“你是祁運?你怎麼也在這裡?”
王博遠根本不懼任随一的氣勢,以前他比賀聰矮一頭的時候都能拿捏住賀聰,現在他和任随一差不多高了,由内而外散發出來的自信足以和任随一身上的王霸之氣抗衡,他亦語氣平和地回答任随一,“想來就來了,沒有原因。”
隔着一扇木門,孟棄無聲地給王博遠加油:保持住啊博遠哥!怼死他,給他怼回京城去!
“我哥還不知道你來這裡吧?”任随一問。
王博遠驚詫莫名地反問,“你哥是誰?”
這話一出,不僅任随一愣住了,門後邊站着的孟棄也愣住了。
任随一愣住是因為他好像忘了祁運失憶這件事,或者壓根就不知道祁運失憶。
而孟棄愣住,則是因為他懊惱又失去了一次裝失憶的機會——剛才看見任随一的時候就不該跑的,應該直接裝作不認識他,問就是他來到這裡後受傷失憶了,在這之後無論任随一說什麼做什麼,他就能用裝傻充愣來糊弄過去。
此時此刻孟棄後悔得直戳自己的榆木腦袋。
事實證明任随一隻是忘了祁運失憶這回事,不是不知道,因為他很快便恍然道,“對啊,那次在孟棄家裡見你的時候你還沒失憶……我哥叫任随伍,上次和你一起出過任務的,還替你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你是伍哥的弟弟任随一?”王博遠一臉驚奇地問,并上下打量起任随一來。大概他真的沒料想到這本書的男主角這麼快就出現了吧,一時之間還挺震驚的。
任随一颔首,“是的,我是任随一,看來我哥向你提起過我。”
王博遠“嗯”了一聲,很快又說,“提過兩次,說你通情達理,從不仗勢欺人,是最溫柔不過的好青年。”
孟棄:……
這是博遠哥在拍任随一的馬屁吧?他都聽出來有多敷衍啦……孟棄慢慢地轉了個身,輕輕地把耳朵貼在門闆上,非常好奇任随一接下來怎麼回應。
任随一像是被王博遠雷了個裡焦外嫩,隔了好一會兒才啞然失笑道,“我應該謝謝你,還是謝謝我哥對我的肯定?”
王博遠面不改色,“當然謝你哥啊,我又不認識你,不知道你是怎樣的為人,這些誇人的話我可說不出來。”
“好吧,我會去謝我哥的,但現在,我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任随一說着便用下巴點了點孟棄所在的方向,繼續對王博遠說,“能不能麻煩你暫避一下?給我和孟棄留出來單獨相處的空間,因為我有些話想單獨對他說,你在這裡不是很方便。”
孟棄的心又被吊到了嗓子眼兒,在心底狂烈地呼喚王博遠:千萬别走啊博遠哥!千萬别!我不要和他單獨相處!永遠不!
王博遠似乎聽到了孟棄的心聲,他堅定地朝任随一搖頭,“不好意思任先生,你的要求我可能沒辦法做到,在這之前我已經和孟棄約定好了,無論什麼時候,我們倆個人都要在一起。”
“什麼意思?”任随一瞳孔微縮,強忍着怒氣問。
這句話裡的冰寒之意,讓孟棄那顆心都跟着猛地一哆嗦,下意識就把手搭在門把手上,做好了随時沖出去解救王博遠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