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礙于書中“孟棄”的身份吧,趙哲原在和孟棄交流時,總帶着一股疏離感,不如曲亮自然。無論孟棄解釋多少次他不再是京城孟家大少爺,他就是一個普通人,因此和他聊天時不用小心翼翼的,拿他當朋友一樣處就行……趙哲原總嘴上答應着,但在實際相處過程中依然不減那份疏離。
和趙哲原不同,孟棄能感受到曲亮是真的拿他當朋友來相處的,在曲亮的觀念裡,似乎沒有階級之分,也沒有上下級之分,隻要聊得來,大家就都是朋友。
也不知道他倆誰對誰錯。
但孟棄更喜歡和曲亮聊天是真的,當曲亮因為他被趙哲原訓斥時,他當然要替曲亮說話啊,如果他不出面,萬一曲亮被“教育”成翻版趙哲原了可怎麼辦?那多沒意思……
趙哲原活脫脫一個翻版任随一,他可不想再多面對一個翻版“任随一”。
趙哲原不好反駁孟棄,于是便對着他點了點頭,“隻要您不覺得亮子他冒犯您就行,這家夥就跟沒長大似的,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我也懶得管他了,煩。”
孟棄笑着應聲,“嗯,我不覺得。”
“原哥,我盡量把你說的每一句話都記住還不行麼?你别嫌我煩啊,我可要傷心啦!”趙哲原剛把蜂蜜桶放地上,曲亮瞅準機會向前一竄,轉眼間就蹦趙哲原後背上去了,然後膩在趙哲原後背上求原諒。
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識,孟棄緩緩放平了嘴角,心裡想着,也不知道孟凱澤從敦煌回家了嗎?這一路上順利嗎?小家夥沒受挫折沒受傷吧?
古邦奇古老爺子把其他幾件較輕的零散工具放下後,咳嗽一聲清了清嗓,扭頭問孟棄,“冉老師,今天中午咱們做一籠蜂蜜南瓜糕怎麼樣?蜂蜜和南瓜都是現成的,很快就能做好,不耽誤大家吃。”
一聽蜂蜜南瓜糕這幾個字,孟棄就想流口水。
剛上高中那會兒,他學校旁邊有個蛋糕房,很小的門臉兒,卻能做出來世界上最香甜的蜂蜜小蛋糕。
單買一個蛋糕五毛錢,買一斤的話,大約有二十五個小蛋糕,是十一塊五毛錢,平均一個都不到五毛錢。就這孟棄也舍不得買,畢竟五毛錢可以買五根圓珠筆芯兒呢!但不買可以聞味兒,所以每次路過蛋糕房的時候,孟棄都會故意放慢腳步聞聞味兒,等聞夠了再快步走開,也算是飽餐一頓啦。
那時候在孟棄看來,蜂蜜小蛋糕的味道真就是世界上最香甜的味道,每次聞完之後他的心情都特好,一口氣都能多刷五張試卷!
現在經古老爺子這麼一提醒,遺忘在記憶深處的那股香甜味道瞬間就竄到了舌尖上,勾着他的口水止不住地往外流,他砸吧了一下嘴,點着頭回答古老爺子,“好的古叔,就按您說的做吧。”
已經有段時間胃口不佳的他都想立馬就啃一個蜂蜜南瓜糕。
實際上那天古老爺子蒸了可不止一籠蜂蜜南瓜糕,而是足足蒸了八籠呢!
一蒸出來,光曲亮和趙哲原兩個人就吃了一籠半,傷員李清江也是個胃口大的,雖然才第一天入住孟棄這兒,卻也不客氣,一口氣吃了将近一籠,孟棄吃得也不少,和古老爺子、李清江,三個人合吃了兩籠。
這就出去三籠半了,餘下的四籠半分給當天到校的三十多個孩子們吃,再加上炸藕盒、紅燒茄子和辣炒河蝦三樣大鍋菜,孩子們雖然沒能吃滿足,但也吃得飽飽的。
吃完飯後孟棄習慣性搬了凳子坐在水井旁邊的下水道口處,方便他吐完之後及時清理。
連着有一個月了吧,但凡他吃得飽點兒就得吐,稀裡嘩啦的,把剛吃進嘴裡的東西吐個七七八八。剛開始那會兒大家都跟着他提心吊膽的,生怕他得了啥病,都勸他趕緊去醫院看看,他自己也害怕了一段時間,但等弄明白為啥會吐後,他就看開了,勸别人不用害怕,他沒病,之所以會吐,是因為他胃淺不好消化,同時,他也習慣了搬個凳子過來坐等吐啊吐。
神奇的是那天他都撐到打嗝了也沒吐,并且從那天開始,他就再也沒吐過了,轉而變成了吃嘛嘛香,嘛都想吃,其他人這才徹底放了心。古老爺子更是開懷不已,每次做飯之前都會特意來問他今天想吃啥……
說曹操曹操到,古老爺子又從廚房裡探出頭來問孟棄,“冉老師啊,今天中午有什麼想吃的嗎?”
孟棄朝古老爺子擺了擺手,笑着回他,“沒有呢古叔,您看着做吧,做啥都行。”
“今天毛毛的爺爺來送毛毛上學的時候,拿過來一塊臘肉、幾段筍子和一壇子他們自家釀的醪糟,咱們就做一道臘肉炒筍和一鍋醪糟蛋花湯吧,正好前幾天用蜂蜜腌的白蘿蔔也可以吃了,我再蒸上一鍋蔥油花卷,湊個兩菜一湯怎麼樣?”
臘肉炒筍,孟棄是吃過的,祁運炒過一次,味道特别棒,吃過的都說好吃。而酒釀蛋花湯呢,又是他一直以來最喜歡的一道湯品,孟棄當然一百個願意啊,但他剛要回答古老爺子一句“可以”,拄着拐的李清江已經單腳蹦到廚房門口,一口替他回絕了,“古叔,除了蜂蜜蘿蔔和蔥油花卷,其他的都不行,不适合你們冉老師吃,您給改了吧。”
“為啥?”古老爺子先看了孟棄一眼,之後又将視線轉到李清江身上,一臉擔憂地問他,“冉老師為啥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