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棄:……
他又不是沒回來過,這話說的,真不如不說,還怪叫人氣得慌的。
孟棄立時端正态度,對着這位威嚴的長者喊了一聲“爸爸”,轉身想找李錦桐喊聲媽時,任随一的身影先一步進入他的眼簾,這讓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不假思索的話也直接脫口而出,“你怎麼來了?這不是孟家的家宴嗎?”
任随一好像還在生氣,眼珠一轉就錯開了視線,并沒回答他。
孟棄還待繼續追問,孟臻朝的斥責聲已經沖着他的面門過來了,“孟棄,注意一下你的言辭,油頭滑腦的像什麼樣子!讓你自己出去住是為了方便你提升學業的,但你就學了這麼一身流氓習氣回來嗎?向随一道歉,馬上!”
流氓習氣?
從小就被流氓欺負,孟棄最讨厭流氓了好吧,跟誰學他也不會跟流氓學啊!這孟老爺子無端端給他扣這麼一頂帽子,可真是冤死他了。
不過按照他以前的脾性,長輩訓斥他的時候,即使對方是錯的,他一般也都忍着,很難做出頂嘴的事情,但這會兒,懷着把矛盾鬧大的私心,他不會忍,而且确實也沒忍着的必要,因此他皺緊眉頭看向孟臻朝,氣憤地說,“我沒錯,道什麼歉。你們給我發消息的時候說的就是一家人聚聚,他,”孟棄擡手指向任随一,努力裝得又氣又惱,“他算哪門子一家人,我不明白,所以問問怎麼了,這就流氓了?您見過真正的流氓什麼樣兒嗎?”
孟臻朝被孟棄氣的臉色烏青,下一秒便握緊拳頭狠狠砸向面前的桌子,怒斥道,“冥頑不靈,跟你親媽……”
一句話沒能說完就被任随一出聲打斷了,他用一貫矜持不苟的語氣對孟臻朝說,“伯父,消消氣。”
氣懵了的孟臻朝先是怔了怔,然後用力吸氣,緩慢呼吸,在李錦桐坐過來幫他拍背順氣的時候把李錦桐推開,擠出笑臉後對任随一說,“逆子頑劣,讓你看笑話了。”
任随一朝孟棄招了招手,讓孟棄坐到他的旁邊去,接着他便揉捏着孟棄的膝蓋和孟臻朝說話,“伯父嚴重了,孟棄素日裡很是乖巧,偶爾頑皮一些也是少年心性,我和我的家人倒是都很喜歡他的性格。”
孟臻朝再次用力擠了擠笑容。
李錦桐見空氣有瞬間凝固,她趕緊站出來緩和氣氛,先揉着孟臻朝的手讓孟臻朝消氣,然後又轉向任随一,笑容和熙地向他解釋,“你孟伯伯就是長了一張刀子嘴,其實心腸特别軟,他總想讓他們兄弟倆變得越來越好,卻因心急用錯了方式,随一,你可不要因此笑話你孟伯伯哦。”
任随一會心一笑,回道,“當然不會,父愛無言,厚重如山,作為小輩的我能理解孟伯父一片拳拳之心。”
站在一旁的孟凱澤這才從他的哥哥一進門就和他的爸爸吵了一架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竟也不知死活地對着任随一問了一個和孟棄差不多意思的問題,“随哥?你怎麼來我家了?”
孟臻朝的臉差點就被缺根筋的二兒子氣綠了。
李錦桐趕緊扯了孟凱澤一把,把他扯到沙發上坐下,然後忙不疊地向他和孟棄解釋,“當然是我邀請來的啊,媽媽想着你随哥他畢竟年長幾歲,自己出去遊玩過很多次,就連國外都去過了,所以媽媽就把他叫過來,想讓他和你聊聊他的旅行經驗。”
可憐天下父母心,不知道的估計會認為孟凱澤是去逃難而不是去旅遊的,孟棄默默在心底咋舌。
“那你怎麼不早說啊媽媽,害我哥白白地被爸爸訓了一頓。”孟凱澤為孟棄打抱不平。
仔細看的話,這時候李錦桐的臉色也有點兒發綠,她握住孟凱澤的手拍了拍,強顔歡笑道,“這不是想着你随哥也不是外人麼,說不說都一樣。”
孟凱澤小聲嘀咕,“他姓任哎,怎麼能一樣。”
被李錦桐白了一眼。
孟棄憋笑憋得辛苦,越發喜歡直來直去的孟凱澤。
但因他一直低着頭沒出聲,誰也不知道這個時候的他在想什麼,是個什麼表情,任随一的大手握着他的膝蓋按了按,安撫的意味很明顯。
就這孟棄也沒擡頭。
擡頭就露餡了好吧,當然不能擡……
李錦桐往孟棄的方向探了探身,輕聲安慰他,“小棄啊,不要生爸爸的氣了好不好?你也知道他的心是好的,對不對?”
“我知道因為我親媽的原因,爸爸他一直就看我不順眼,還知道他是真的喜歡您和小澤,所以您也别總在我們兩個人之間充當和事佬了,違不違心,累不累啊。”孟棄終于逮着機會,把在心裡演練過無數遍的話說了出來。
這次不僅孟臻朝跳起來怒斥孟棄,就連任随一都不贊同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孟凱澤離得遠,孟棄不知道孟凱澤是個什麼表情,估計因為他這麼說了他親媽,孟凱澤的臉色也不會多好看,孟棄一下子就成了衆叛親離的存在,像顆雜草般孤零零地縮在任随一旁邊。
李錦桐還想繼續為自己辯解幾句,她語帶哽咽地對孟棄說,“小棄,你誤會我和你爸爸了,我們倆都很愛你,你想一想從小到大我什麼時候批評過你,哪一次不是順着你的意思來,你想買什麼,想做什麼,是不是都依着你?這都不行嗎?捂不熱你那顆心嗎?”
“别以為我不知道,您這不是愛是捧殺!”孟棄冷冰冰地丢下這句話後站起身就跑了,鐵了心誰的解釋也不聽。
除了任随一之外,沒有一個人過來攔他。
任随一也隻拉了拉他的胳膊,但沒拉住,便轉身同孟臻朝他們道了别,随着孟棄一起往外跑。
孟棄的眸子裡冒火,實則心裡樂開了花,心想這麼一搞,看誰還費勁巴拉地滿世界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