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下車蕭月牙就蹦蹦跳跳着回家了,雖然途中一直頻頻回頭,卻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獨留孟棄一個人面對任随一和江柏溪——這本小說的靈魂人物。
孟棄倍覺壓力山大。
擡頭看了一眼七樓的方向,他猶豫着要不要邀請這倆人上去喝杯熱茶,樓下很熱,總不能一直在這裡幹站着。
不過這個家裡好像沒有茶葉,飲料倒是有很多。
對了,還養着一隻大甲魚呢,要不就請他倆上去喝個甲魚湯?
不行,舍不得。
住家阿姨也曾提過兩次給他做紅燒甲魚吃的事情,都被他擋回去了,因為舍不得。
祁運送來兩隻大甲魚,當天吃掉一隻,還剩下這一隻。
餘下的這隻甲魚長得可好看了,瞧着也特别有靈性,隻要孟棄一靠近它,它就會猛地擡頭看過來,圓圓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尖尖的嘴巴一開一合的,像是要和孟棄聊天的樣子。
而且這隻甲魚的甲魚殼還是那種清透的瑪瑙色,搭眼一瞧就透着貴氣,在燈光下看的時候像是敷了一層柔潤的水膜,拿到陽光下看時又像是在朝外發散着瑩潤的光,反正是三百六十五度的漂亮無瑕疵,他更舍不得,後來他還買了一隻超大的玻璃缸回來,專門用來養它,并給它取了一個有意思的名字,叫靈芝,随他姓孟,全名孟靈芝。
自此他擁有了第一隻獨屬于他的寵物。
其實沒來這裡之前他就萌生過養隻寵物的想法,首選是養一條威風凜凜的大黑狗,想着它能保護他,牽着它出門的時候應該就不會再有人湊上來欺負他。
他的爺爺奶奶倒也沒阻止他的想法,并跟他說想養就養,養什麼都行,貓狗蛇蛙,都随他,但隻有一條必須遵守,那就是養了就得負起責任來,不能養着養着就反悔不養了,那可不行。
爺爺奶奶都不是文化人,講不出來什麼感人肺腑的大道理,但也會把他摟在懷裡,輕輕地拍着他的背,用淺顯易懂的大白話告訴他做人的道理,“乖乖,隻要它能喘氣,那它就是一條命,你養了它就和它有了羁絆,你又比它強大,那你就得負責照顧好它,餓了給它喂吃的,渴了給它喂口水,病了得給它吃藥,冷了熱了都得惦記着……不能馬虎,不能随便,不能棄養,不能因此背負一條命債。”
“就像爺爺奶奶養我那樣嗎?”年幼的他曾經這麼問。
他的爺爺奶奶顯然沒料到他會問這樣一個問題,俱都愣住了,然後又相視而笑,笑出一臉的淚花,之後語重心長地回答他說,“對啊,就和養我乖孫一樣的,都得用心養,慢慢養,天長日久的,一直養到我乖孫長大成人。”
孟棄知道因為他那雙眼睛的原因,他的爺爺奶奶養他有多費勁,因此思考半天之後就果斷打消了養寵物的念頭,他怕他沒有他爺爺奶奶那樣的恒心和毅力,養着養着就半途而廢了。
現在的他有能力,還有點兒錢,養一隻大甲魚應該沒有問題,所以他養了。
他除了給孟靈芝買了一個超大的玻璃缸之外,還根據網絡科普給它添置了曬背石,一整套換氧過濾系統,漂亮的水草和小螺,加熱墊和UVB燈……把簡簡單單的玻璃缸搭造成了最佳養龜地。
爺爺說想養就養,但養了就得對它負責,孟棄謹記在心。
在孟棄猶豫的過程中,江柏溪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了戳孟棄的肩膀,挑着眉問他,“都到家門口了,不請我和随哥上去坐坐嗎?”
要坐坐嗎?
孟棄“哦”了一聲,随手指了指樓道口的方向,“上去嗎?”
任随一上前一步,擡手幫他把散落到額前差一點點就遮擋住眼睛的頭發撥開,輕聲回答他,“不去了,我和柏溪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你回去之後好好休息,有任何不舒服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好不好?”
孟棄點頭,轉身就走,他覺得他的瓦數有點兒高了。
背後傳來江柏溪沒有刻意壓低聲音的蛐蛐聲,“他最近是吃錯藥了吧,怎麼總是一幅魂不守舍的樣子?這可一點兒都不像他。”
“生我氣呢。”任随一說。
“到底是什麼樣的氣啊需要生這麼久?”問這句話時江柏溪甚至還提高了聲音。
任随一說,“……可能還會更久。”
江柏溪“嘁”了一聲,緊接着說了一句,“神經。”
孟棄心說他如果真的回不去的話可能還會更神經哦。
真是神經了。
回到家的時候住家阿姨正拿着龜糧喂孟靈芝,看到他這個時間點回來先是愣了愣,然後快言快語地問他,“怎麼回來的這麼早啊,沒請人家姑娘看場電影逛逛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