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棄正要惱,頭頂上突然傳來兩聲低笑聲。
悶沉沉卻又聲勢如鐘,震得孟棄耳朵發麻,同時頭皮都跟着一緊,在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那根心虛的手指頭就已經快速往回縮了,同一時間他的身體也跟着往床的這邊挪了挪。
但顯然孟棄的動作沒有任随一快,就在他往回躲閃的過程中,他那根隻有一丁點兒痛意的手指頭就已經輕輕松松被眼疾手快的任随一撈過去握住了。
不僅如此,任随一還握着那根手指的手指尖揉捏起來,不輕不重的,力道剛剛好。
卻給孟棄捏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從那根手指的手指尖開始迅速往外蔓延,僅一眨眼的功夫,他的全身上下,從頭發絲兒到腳後跟就都跟過電似的難受起來,吓得他幾乎用上了吃奶的力氣往回猛抽手指。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這次任随一握得并不緊,他這一抽就把整隻右手都抽回來了,同時還因為用力過猛來不及刹車,隻聽啪一聲,他的右手便狠狠地拍在了他的左胳膊上,疼得他立馬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應該算偷雞不成蝕把米吧?
可惡的男主角光環!
孟棄憤憤不平地想着,胳膊可比手指頭疼多了,但他不好意思當着任随一的面兒去揉那隻可憐的胳膊,最後隻好洩憤般把那隻到處作亂的手指連帶整隻右手狠狠地壓到屁股底下去了。
頭頂上再次傳來任随一的笑聲,且比剛開始那聲更大更響亮,以至于孟棄的彈簧床都跟着任随一抖動的肩膀上下顫悠起來。
孟棄眉心一皺,心想擱這兒笑話誰呢!這回他可是真惱了,于黑暗中白了任随一一眼,然後就沒好氣地質問他,“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房間裡?”
私闖民宅犯法啊懂不懂!霸總犯法與庶民同罪的好伐!
“聽說你下午的時候去醫院了?肚子還疼嗎?”任随一收住笑聲,繼續保持着倚靠在床頭上的姿勢問孟棄,乍聽聲音依舊低沉清冽,仔細聽卻多了幾分暖意。
聽得孟棄都跟着愣了愣,回過神來之後才反問任随一道,“你這是聽誰說的?”
他之前就覺得他可能被任随一給監視了,現在任随一這麼一問他,那種被監視的感覺尤其嚴重,這讓孟棄特别不舒服,因此反問任随一時的語氣裡都帶着明顯的怒意。
要真的被這本書的男主角給監視了,可想而知以後他的行動得有多受限,這絕對會加快他穿幫的速度,同時也意味着他的自救之路也會越來越難走,孟棄不煩才怪。
任随一不疾不徐地向孟棄耐心解釋道,“剛子的表哥正在住院,今天剛子去醫院看望他表哥的時候碰見你了。”
“他碰見我怎麼沒和我打招呼啊?”孟棄将信将疑着追問,心想這麼巧合的事情恐怕連這本小說的作者都不一定敢寫,任随一你可真敢說。
任随一好像沒聽出來孟棄語氣裡的嘲諷之意,繼續淡定地回複他,“哦,大概是看到你的身邊有其他人在吧,所以他沒好意思過去打擾你。”
孟棄冷哼一聲,“這麼說來,他還怪懂禮貌嘞。”
任随一順着孟棄的話點頭,“剛子他确實非常懂禮貌。”
眼睛已經适應了黑暗的孟棄能隐約借着窗外照射進來的霧白色月光看見任随一點頭的動作,他甚至還看到任随一的臉往他這個方向側了側,吓得他立馬就把頭扭了回去,變成臉朝上的姿勢繼續平躺。
經過和剛子的幾次接觸後能感覺到剛子确實很懂禮貌,且禮貌得都有些過頭了,甚至可以說是木讷,畢竟他可是一口氣能說完“不客氣,沒關系,應該的,下次您别這樣,有事兒您隻管吩咐我”的人,孟棄無法反駁任随一的話,隻好自己跟自己生悶氣。
就在這時任随一那邊突然有了動靜。
靠近任随一那邊的床開始緩慢向下塌陷,之後彈簧被壓縮時的吱扭聲也在靜谧的房間内響了起來,就還蠻刺耳的,孟棄忍不住用眼角餘光去偷看任随一,想确定一下他在幹什麼,然後就看見後者的左手已經按在了距離他的右胳膊不足十厘米的地方,且任随一的上半身還有愈來愈靠近他的趨勢……
這是想幹嘛?搞偷襲嗎?又想掐死他嗎?
孟棄緊張地全身毛發根根立起,撐着床就坐了起來,同時上半身用力往後仰,拉開和任随一的安全距離,然後慌作一團地問任随一,“你想幹嗎?”
任随一停住動作,一雙眸子水波不興,開口說話時也不見情緒波動,“看看你還在出汗嗎?你睡着的時候一直在出汗,我問過醫生,他說讓時刻觀察你出汗的情況,好以此判斷你是肝虛汗還是胃虛汗,方便他對症下藥。”
孟棄擡手摸了一把額頭,自己覺得很幹爽,便對任随一說,“不出汗了,你不用管了。”
“肚子還疼嗎?”
“不疼了,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了。”
“口渴嗎?想喝水嗎?”
“不渴,不想喝水。”
“下午陪你去醫院的是誰?”
“是我的……”
“繪畫課老師”幾個字差點兒就脫口而出了,孟棄這才意識到差點兒着了任随一的道,他氣哼哼地閉上了嘴巴,想了想又說,“你問這幹嘛?咱倆不是說好‘到此為止’了嘛,以後我的事情不用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