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這句話有沒有真正安慰到祁運,但是聽完這句後祁運的臉色确實比之前好看了一些,也不再左顧右盼,開始專心吃起飯來。
孟棄忍不住在心裡小小得意了一下,因自己的話對祁運起到了正向作用而欣喜着。
以前都是賀聰和王博遠幫他,現在借着祁運,孟棄覺得他仿佛幫了王博遠一次,并成功把“王博遠”從壞情緒中拉了出來。這種能幫朋友分憂的感覺真好啊,孟棄的嘴角開始上揚,發自内心的笑意把他的眉目沁潤得柔和成一片,水汪汪軟糯糯亮閃閃的,可好看呢。
原本正低頭吃飯的祁運突然擡頭看了孟棄一眼,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就問了孟棄一個比較棘手的問題。
祁運很認真地問孟棄,“你開心嗎?”
在沒回到現實世界之前,或者是在沒确定能不能更改掉他必死的設定之前,開心是不可能真正開心的,或許他會因為暫時忘掉現狀偶爾開心那麼一下,比如現在,他就因為面前陪着他吃飯的祁運像極了他的好朋友王博遠,并且他還用一句話安慰到了對方而開心,但是隻要一想到他正生活在一本書裡,還是看不到他的未來在哪裡的那本書,他立馬就開心不起來了。
孟棄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語言向祁運解釋他這茫無端緒的心情,猶豫了片刻之後才輕輕地點了點頭,模棱兩可着說,“我覺得算開心的吧。”
吃得飽,穿得暖,有錢花,還有和現實世界中的好朋友特别像的朋友在身邊,暫時又不用死,至少還能再享受九個月……這樣算起來的話也不能說一點兒都不開心。
如果正在經曆的這些事情不是真實存在的而是一場夢的話,那這個夢完全可以算作是那種分分鐘能把人笑醒的美夢,和哐當被一張五百萬的彩票砸中的感覺應該是沒有什麼區别的。
但壞就壞在種種迹象已經表明了這不是夢境而是現實。
想到這裡時孟棄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然後便努了努嘴,皺着眉說,“我這雞肋一樣的人生,一半開心一半愁吧。”
“您的人生可不是雞肋,而是鑽石,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祁運目光灼灼地看向孟棄,并努力反駁他,激動之下就連稱呼都忘了改,“您不要這樣說自己,反而我的人生才是雞肋,想放棄又舍不得,不放棄又堅持不下去……”
放棄?
祁運竟然想過放棄生命嗎?
孟棄不是很理解,也大為震驚。
他把現在的人生比做雞肋,隻是想表達如果回不到現實也能在這裡湊合着活下去的意思,就算真的回不到現實他也沒想過放棄生命,不然他幹嘛還要費盡心思去更改這本書的原設定呢,躺平到第九個月原地噶不就行了。
現實裡的孟棄從出生起就因為眼睛的原因被親人給抛棄了,後來又被靠拾荒維持生計的爺爺奶奶撿到并撫養長大,潦草的人生算得上是天崩開局,之後又疊滿了貧弱buff。
小時候的他就像荒野裡的野草,任誰都可以踩一腳再吐一口唾沫,但即便如此他也從來沒想過放棄,反而因此在體内注入了“春風吹又生”的韌勁,等那些欺負他的人走開後他就會抖擻起精神繼續在春風裡起舞。
就這樣一路掙紮着長大,他不僅如願考上了大學,還交了兩個可以過命的朋友,這樣的結果不正好說明了隻要自己不放棄,人生總是可以絕處逢生的麼。
反觀祁運,他長得這麼好看,身上也沒有一丁點兒被诟病的缺陷,而且還憑借自身的努力考入了别人夢寐以求的985院校!
如果說孟棄的人生疊滿了貧弱buff,那麼祁運的人生可以說是疊滿了勝勢buff的,比孟棄不知道幸運了多少倍,就這還想要放棄,孟棄是真的真的不理解。
所以他一臉困惑地反問祁運,“你為什麼不開心?”
祁運被孟棄問得愣了一下,然後就趴在飯桌上笑了起來,笑了好一會兒,直笑到雙肩都跟着抖動起來,之後才坐直身體,先用手背把笑出來的眼淚擦掉,再用筷子指向不遠處剛剛走進餐廳的那幾人,不答反問孟棄道,“你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嗎?”
孟棄順着祁運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不是很确定地說,“大概是在商量等會兒吃點什麼吧?”
“當然不是,再猜,”祁運說着便把筷子放下,換成單手托腮的姿勢看着孟棄,焦眉愁眼道,“你不能總把人往好處想。我提示一下吧,他們剛進餐廳時還有說有笑的,但是看到是我和你坐在一起後就都不笑了。”
“疑惑我堂堂孟家大少竟然會親自來食堂吃飯?”雖然孟棄已經猜到答案或許和祁運有關,還是不太好的那種,大概率就是況輝告訴給他的那些傳言,但在祁運主動告訴他之前,他不想從自己的嘴裡說出來這些傷人的話,所以斟酌之後他給出了一個相對穩妥的答案。
如果祁運想說,他會聽,如果祁運不想說,這個話題就可以自此揭過去,誰也不會因此尴尬的。
淋過雨的人總想給别人打傘,孟棄也是啊。
聽孟棄說完後,祁運先是彎起嘴角對着孟棄笑了笑,但笑意并未抵達眼底,看上去比哭并沒有好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