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舟掃了眼玄鳥衛和封缭,也清楚自己不是他們對手,隻能抿了抿唇,憤憤然松開了劍柄。
這時,雲濟廢了不少力氣,站了起來,一瘸一拐走過來:“阿兄,我曉得,你一直不能接受将軍的死,認為将軍還活着。所以,這些年不停地遊曆大江南北尋人。這次來苦渡居,也是因為郭衍書信于你,說見到了将軍。可再魔怔,也不能瞎認。明夫人與将軍,形似,神也似,但她實打實是個女子啊!而且,我觀她行走間腳步虛浮遲緩,也不似練武之人。怎會是将軍呢?”
“若當真不通武藝,怎能指點李遊到這種程度。”雲舟不以為然,沉靜的聲音隐隐藏着什麼情緒,“那女子何止是相似。”
“诶?雲舟叔懷疑,明夫人是我師父?這……這不可能吧?”
一旁的李遊聽得一愣一愣的。他猜測過,明夫人與師父有某種聯系,卻沒想過她就是師父。說實話,這樣的猜想,實在是匪夷所思。
李遊同雲濟的想法一樣,覺得是雲舟過于魔怔。
“是或不是,我會弄清楚。”雲舟說得堅決,說話間還瞥向封缭。
封缭笑眯眯回視,見他已經沒有動手的迹象,随即收了劍:“要問我家夫人為什麼會慕北芪的用劍方式,其實也沒多奇怪。我們夫人天資卓絕,能文善武,哦,不對,她身子弱,不會武。不過,不會歸不會,那些招式她都看得懂,也教得了别人。也正因她天賦絕佳,卻習不了武,心有遺憾,所以見着資質不錯之人,都會指點一二。你們将軍說不定就是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夫人傳授了這套劍法呢!”
“李某記得,明樓主說北芪與夫人并無交集。”李無涯忽的開口。
“呃……”封缭尴尬地笑了笑,“夫人指點的人倒不少,許是哪個被她傳授劍法的人教給慕北芪的!無需這兩人有什麼交集。”
李無涯沒說話之前,封缭的話尚有可信度。但被這麼一問,封缭沒有給出合情合理的解釋,他的說法便是漏洞百出。
封缭沒有尴尬多久,很快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你們别不信,我們夫人也不是隻會慕北芪那樣的招式組合,公子的那套也熟悉得很。她之所以用慕北芪的方式指導李小郎君,不過是看李小郎君對那套組合熟悉罷了。”
衆人狐疑地看着封缭。
封缭仍是臉不紅心不跳地胡說道:“不信的話,李小郎君可以去求求夫人,讓她傳授你公子的那套身法。”他并不擔心李遊等人去求證,且不說大王會直接拒絕,就算大王同意了,慕容蓿也教得了李遊。畢竟,流玥和慕容蓿這兩人是打架打到大的,對彼此的身法路數一清二楚。
雲舟審視着封缭,似是在判斷他的話有幾分真假。
“喔喔喔——”
衆人各自散去,玄鳥衛們清理完猞猁屍體,東方就露出了魚肚白。
新的一天已經到來。
過去的一夜,賓客們戰戰兢兢,不敢入睡。待見到日光照進廂房,又許久沒有聽到野獸的吼聲,這才敢大着膽子走出房門。
苦渡居接連發生這許多事,賓客們是人心惶惶,不敢多有逗留,出得門來就向李無涯辭行。
“諸位不能走。”封缭堵在大門口擦拭着自己的佩劍。他笑眯眯的,眼底眉梢盡是柔和之色,但掌中的那劍卻散着森森寒氣,好似有人若踏出苦渡居一步,他就會立刻砍斷那人的腳。
賓客們面面相觑,而後齊刷刷看向主人——李無涯。
李無涯面有難色,不停地對着賓客們道歉:“諸位,真是對不住了。本是諸位賞光來喝一口小兒的喜酒,卻不曾想遇到這事。為諸位安全着想,是不該攔着的。可如今賊人混在我們中間,還請諸位忍耐幾日,待李某找出這幕後之人,再走不遲。”
昨晚那數十隻猞猁,已經讓賓客們害怕到了極點。無論李無涯态度如何謙卑,言辭如何懇切,賓客們都不願留在這危險之地。
“無涯先生說的輕巧!難道你一日找不到賊人,我們就得在苦渡居一日嗎?那你一輩子找不到,我們還得一輩子耗在這裡不成?”脾氣沖些的賓客已經朝李無涯發起了脾氣。
“那自然不是。”李無涯溫和地回道。
“既然不是,那過幾日讓我們走是走,今日走也是走,何不讓我們依照自己的意願行事呢?再者,我們是你請來的賓客,身份底細,你自也清楚,不可能是那賊人。當真不必如此拘着我們。”又一賓客接話道。
“昨日郭衍死了,晚上又來一群猛獸,多留一刻,危險就多一分。在下真的害怕,不敢留着。”
“是啊,是啊!”賓客們紛紛附和。
李無涯很是為難。
“諸位也不必為難李先生,讓諸位留在苦渡居,是我家公子的意思。”封缭抱着劍,越過衆人,站在李無涯身前,“諸位要理論,也請找我家公子理論。
落英樓主神秘莫測,據說脾氣也神秘莫測,這世上沒幾個人敢去觸他黴頭。
封缭此話一出,賓客們安靜了下來,相互間交換着眼神。
“怕什麼!在這裡朝不保夕的,落英樓主還能比那暗處的殺人者可怕嗎?”一個賓客開了頭,後面就有三三兩兩的賓客也嚷着要去找流玥理論。
不過,他們還沒走多遠,玄鳥衛就攔住了他們。
封缭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忘了同諸位說,你們找公子,也得夫人起身了再去。我家夫人有起床氣,而我家公子——懼内。”
賓客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