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曦長老看到站在角落的施彌,沖随深說道:“你還不知吧,施彌是這一屆宗門大比的魁首,還記得你們一同取過往生石,看來還是曆練能磨砺心性”
施彌被點名,猛地朝他們望去,一眼就看到青年眼裡的疏離,他冷而淡地瞥開眼,“長老,我雖與師妹同出任務,但我們二人關系不算熟識。”
嶽曦長老則訝異地望着他,實在難以想象這番話會從他口中說出。但他這話是徹底止住嶽曦長老的話頭了。
施彌将頭埋的更深了,随深随在長老身後走出域舒閣,沒再看她一眼。
域舒閣外,嶽曦長老說道:“好了,天色已晚,今日回去便好生休息。”
“是。”随深俯身抱拳。
再擡眼時,長老已不見身影。
他收回手,卻聽到身後傳來的輕巧的腳步聲,他站在那沒回身去看。
施彌走到他面前,歪着頭打量他,他和從前倒是沒什麼變化,朝他伸去一根青蔥玉指。不知她要作何把戲,随深攥住她的手腕,她順勢拉住他,兩人的手瞬間纏在一起,她用清淩的眼凝着他。
随深松手,掙開她的束縛,一句話都不與她說,冷着臉走下石階。
施彌站在原地,一直凝視着他,直到他的背影逐漸消失。
這日一早,連清長老召集全派弟子前往元武台,台下弟子各種猜測衆說紛纭,但其中一緻方向是關于随深師兄的。
果不其然,連清長老開口便是:“今日喚爾等前來所為一事。前段時日,門内出現一件大事,為了處理此事,我将相關之人進行相應懲處。後來才知竟是邪祟所為,烏雲蔽目。我知曉這個消息後便心生慚愧,追根究底是我疏忽大意。于是今日便召各位前來,為的是拂塵。”
“随深于祁斷山境内巧遇機緣,生出琉璃内丹,并且尋回世間最後一片護心龍鱗,于門派而言此乃大功。因此,今日不僅是為他更名也是褒揚,也望爾等從中習得即使身處逆境,也不忘直上的堅韌不拔的心性。”
他停住話語,看向台下衆人。
“今後他便進域舒閣,替我處理些雜事。”
最後這句一出,台下弟子皆睜大了眼,腦中活絡起來,議論聲不斷,悅禮不敢置信地望着台上,臉色難看得不成樣子。
“長老這是要帶随深師兄上手啊!”
“我也覺着是這意思,本來我還以為會是悅禮師兄。”
“風水輪流轉啊。”
“那今後不會是由随深師兄執掌宗門吧?”
“說不定。”
“……”
一朝之間,風雲巨變。
一時間,這個消息便在門派上下傳遍了,連施彌都有所耳聞,她看着謝盈眉飛色舞地說:“你是沒看到,當時所有人目露震驚之色,就我沒有,我一點都不稀奇,本來随深就是首席弟子,他早就該有這份殊榮。”
“都怪那隻畫皮妖!”她猛地拍桌,怒目而視。
施彌看向周遭,幸而此刻食苑内人少,不然她也要連帶着成為焦點。
施彌直言:“再不吃,雲吞便涼了。”
“哦哦。”
謝盈埋下頭來含進一個雲吞,吞咽之後,她眯着眼,“施彌,食苑的雲吞真的很好吃,餡料鮮美,怪不得你愛吃。”
施彌揚唇,不好吃的她才不吃。與外頭販賣的雲吞不同,食苑内的雲吞餡料裡會加鮮筍,不知是不是門派地界靈氣濃郁的原因,地上冒出的筍子才格外鮮甜,輔以肉餡裡,簡直是點睛之筆。
不過她突然停住了,久久沒動湯匙,盯着碗中發呆,謝盈疑問:“施彌,你怎麼不吃了?要涼了。”
施彌看她,緩聲:“你說,為何那隻畫皮妖會幻化成随深師兄的樣子?”
聞言,謝盈的呼吸一滞,她蹙眉去想,對啊,那隻畫皮妖為什麼要幻化成随深師兄的樣子?是認識随深師兄嗎?與他有仇?除此之外,她想不出旁的原因。
這下,她也沒了用膳的心思。
之後幾日,随深就進入域舒閣上手,親眼目睹的弟子說出見聞:“今日我去域舒閣送這月售賣藥材所得銀錢,你們猜是誰與我對接?”
“我猜是随深師兄。”
“不錯,正是他!另外悅禮師兄的臉黑得不成樣子。”
門派内為了賺些銀錢,利用後山那塊地種植藥材往山下售賣之事弟子是有所耳聞,但是為何送去域舒閣?
有人發現不對之處,問道:“哎,江泯,我記得這事不是淩源師兄着手嗎?”
旁邊有人附和:“對,而且我記得往日銀錢是送到任勉堂裡的,我之前出任務時直接用靈石兌換銀錢,怎麼還搬到域舒閣了?”
江泯微笑不語,他身為跑腿送錢的人,自然知曉原因。
見他這副模樣,旁人急道:“差不多得了,快說!”
他整了整衣襟,緩緩開口,身邊的人皆齊刷刷看向他,聽他神秘兮兮道:“我剛巧知曉原因。”
“……”
“廢話!”
“快說!”
“快,别墨迹了。”
望着一衆人眼中的怒火,江泯也不墨迹了,“咳,前幾日還發生了這麼一件事,陳柯師兄和淩源師兄發生龃龉,甚至還動起手。”
“咦?陳柯師兄和淩源師兄同在任勉堂,因何發生沖突?”
“淩源師兄我不了解,陳柯師兄我認識,人特好,這不應該啊。”
“别急,我還沒說原因呢不是。”其餘人皆聚目凝着他。
他頓了頓,繼而說道:“這背後原因才導緻了我送了數年的路線更改,域舒閣多遠啊!”
無人心疼他,追着問原因:“什麼原因?”
他歎了口氣,擡頭凝了一圈,壓低聲量:“淩源師兄盜用門派内販賣藥材的銀錢一事被陳柯師兄發現了!”
“什麼!”
“豁!”
“這麼大事我怎麼不知道?”
“這幾日全是随深師兄回來的事,加之此事終究不太光彩嘛,知曉内幕之人誰會見人就談論這事啊。”
“那淩源師兄現在如何?”
“關着呢。”
“那估計出來要掉一層皮。”
“有出何懲處嗎?”
江泯說:“這我倒不清楚了。”
有人想不通:“淩源師兄為何要銀錢啊?我們吃住又不花錢,想賺去做任務就是了。”
“是啊,何必呢。”
江泯哼道:“那是你們沒見過那麼多的銀錢,不是所有人都像我這般心志堅定的。”
“呦,你還自誇上了。”
江泯瞥了他一眼,不與他計較。
這日,施彌從學倚堂出來,在外道上被等候在此多時的施棠攔下,施彌往旁邊過,她跟着堵路,施彌擰眉望她:“姐姐,你這是要做什麼?”
施棠眼中閃着恨意的光。
謝盈和施彌一道的,她見施棠臉上的陰冷之色,被吓愣了,她想不到施棠師姐怎麼會露出這樣駭人的神情。
身後散課的弟子成群結伴出來,施彌說道:“姐姐,你攔不住我的。”
施棠一直凝着她,一想到等會她臉上會露出驚慌的神情了,她就忍不住興奮。
她湊近施彌耳邊低語:“妹妹,你害得我好慘啊。”
施彌的臉色頓住,繼而看向她,“姐姐,你知曉啦?”
“在你眼中,我這般遲鈍嗎?”
施彌笑而不語。有些時候她還要感謝賀梅,自己心狠手辣殺人不見血,卻将她的姐姐養的不知疾苦。
算不算是現世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