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是,鏡光倏地滅了。
隊伍一點一點往前挪,施彌不得不跟着往前。等輪到她前一位的謝盈時,她的手陷進肉裡。
謝盈通過驗證,往另一側走去。
施彌望着那扇清晰地照出澄澈天空的鏡面,一點都不想往前,呼吸幾乎要停滞。可旁下弟子聚精會神的視線,令她不得不硬着頭皮往前走。
正待她即将走到鏡前時,一道驚呼響起:“有人逃跑!”
她收回腳。
所有人回頭望去,隻見一個身着門派弟子服飾的女修正往沐羽台出口方向逃去。
悅禮見狀忙喝止:“快把她攔下!,還有你們跟我走!”
他攜着一衆弟子風風火火下了高台,直追那女修而去。台下弟子為了看抓捕情況,皆擁擠着往前探去。原本整齊的隊伍一時間失了隊形,混亂一片,沒有人會去關注原本要驗證身份的施彌。
施彌暗自松了一口氣,冷汗被風一吹,透出沁人的涼意。若不是身邊還有許多人,她此刻定是癱軟在地。
她往後退去,後背倚在高台上,高台采用灰黃的石磚修築成型,表面再輔以漆樹的汁液,顯得聖潔雅緻
。
縱如此,石制的磚塊堅硬硌人,但她沒有力氣再動了。
往後輕輕一瞥,她掃到了一個人,視線回移,他應是匆匆趕來,發絲未有紮束,淩亂地披在身後,未如旁人一般視線落在遠處的混亂上,而是停在她身上。
施彌望着他,抿唇,慢慢朝他走去。
走到他面前站定,可能是因為咒術之事,也可能有兩人已好些天未有交談的原因,她低着頭,不知怎麼開口。
随深則眼神深邃的注視眼前神情萎靡的少女。
長久的靜默,施彌擡眼望向他,終是動了唇:“你會告發我麼?”
他沒做回應,臉上沒有表情,隻是沉默地凝着她。
施彌一點都看不出他的想法,她試着朝他走進,手握住他的手,小聲地說:“你能不告發我麼?”
他依然沒有反應,施彌疑惑地望着他,摸不清他的态度。她踮起腳,吻了他一下,隻是一下。
她再看向他,對上他的視線,她又吻上去,這次久了一點。
她紅着唇退開,看向他,看到他眼中的深色。
他猛地攥住她的手,冷聲:“你以為我會一再包庇你?”
施彌抿着唇,倔強地望着他,“所以呢?”
謝盈奇怪了,她找遍了整個沐羽台,就是沒瞧見施彌。
而怎麼找都找不見的施彌正被困在一張榻上,亂成一團的被褥充作擺設虛虛地搭在床沿,她淩亂地散着發絲,似雪的肌膚染上潮紅,泣不成聲,無力地承擔男人的怒火。
接下來的好幾日,施彌都沒有回紫藤院。
晚上,燭光在昏暗的房内微微搖晃,有小聲而溫吞的聲音響起:“我餓了。”
沙啞的男聲透着一股狠勁:“忍着。”
女聲嗚咽了下,不再出聲了。
折騰到了很晚,施彌更加的餓了。她的手攀上他的後背,腦袋在他頸間蹭動示好,輕聲:“我好餓。”
顯然他很受用,眸光落在她發上,聲音别扭:“太晚了,明日再吃”
她失落地嗯了聲,聲音很輕,輕到不起波瀾,卻入了他的心。
他側向她,耳朵幾乎貼着耳朵,靠的太近了,她的發絲觸到他臉上,引發癢意。随深看不清她的神色,他想應是一張恹恹的臉。
“就這麼餓?”
她輕輕點了下頭。
他斂眉:“那你等我。”
施彌望着他,眨了眨眼,擔心是聽錯了,遲疑地問:“什麼?”
他一本正經道:“餓了還是要墊墊肚子。”
她倚在榻沿,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穿好衣袍,束起長發,一副翩翩公子模樣。
他走之前撩起被褥蓋在她身上,摸摸她的頭,“在這等知道嗎?”
施彌覺得他磨磨唧唧的,急忙點頭,餓着肚子趴在榻上等他,完全沒想過大晚上的哪還有吃食。
于是等得太久了,她眼皮沉得不成樣子。
等随深回來時,她已經忍不住困意眯了會。
他将食匣放在桌上,這點輕微的響聲卻足夠驚動半昏半醒的少女。
随深覺得她這副餓得睡不安生的樣子有些少見,輕輕笑了一聲。
提着食匣走到榻前放到案幾上,他将她抱起來,她很快地倒下去,試了兩次後,他是知曉她做不到正常進食了。
于是則變成他喂她,可是吃了兩口後,她腦袋一扭不吃了,說什麼都不吃了。
随深頗為氣惱地盯着她的後腦勺,将手裡的勺子放回食匣裡,看着匣裡她隻吃了兩口就萬分嫌棄的素粥頭疼。
大晚上的哪還有吃的,這素粥還是他自己辛苦熬的,卻等到這麼嫌棄的冷眼。
他歎氣,持起食匣走至房内唯一的桌子,他輕聲将剩下的粥吃完了,不過滋味确實一般,淡了些。
他暗暗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