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要飛躍下一座山之時,耳後傳來缥缈的嬉聲:“我找到你了!”
頓時,施彌的心跳漏了一拍,無盡的恐慌朝她襲來,由脊背傳來的涼意讓她果斷往前飛,山鬼的身影緊跟其後
“我勸你還是不要做無謂的掙紮,乖一些還能給你留個全屍。”
聽聞山鬼最愛修仙者的肉身,以此煉化屍油的效果最好,香味最濃,塗抹在發上能更油順亮澤。
嘴上說得好聽,怕不是要将她整個人抛進爐中煉化了,美名其曰留個全屍。
想到此,施彌腳下的速度更快了。
驟然,耳旁風聲雀躍,劍氣嗡鳴,風席卷濃霧迷了她的眼。
待她睜開眼時,月光撒現,濃霧退去。
随着黑氣的消彌,那人的眉眼在月下逐漸裸露,月光打在他半張臉上,眉骨銜接優越的鼻骨現出鋒芒,他身披萬千星輝,踏劍而來。
随深一掌揮向她的身後,施彌聽到了哀嚎聲,她緊繃的心獲得松懈。
見面前的妖鬼和人鬥得激烈,她擔心最後難免波及到,腳底抹油禦劍飛走了,走之前特意把山道上的花燈拾起。
突發這事之後,她也沒了繼續逛花燈會的心情,便直接往山門飛去,輕巧的身影在暗夜裡猶如飛燕。
途徑食苑,她想起今日就隻吃了半碗面,别的都沒吃。于是,她腳步一轉,落到食苑正門。
吃飽喝足後,她打算走路回去,為了消食。
行至紫藤院外,她才發現院門口站了一個令人大跌眼鏡的人,不時有路過的弟子詫異地回望。
她踟蹰了一會,還是硬着頭走過去,正要視若無睹地埋過門檻,卻被叫住。
她讪笑道:“随深哥哥,好巧,你來找誰?”
随深黑着臉凝着她,冷硬吐出一個字:“你。”
施彌不大情願地跟在他後頭往林中走,要挨他說了,臨陣脫逃、忘恩負義諸如此類。
他從前面轉過身,壓着怒氣:“你為何去買桃酥就一去不返?”
聞言,施彌眨了眨眼,唉?這和她設想的有些許出入,她擡眼觀望他的臉色,他在對上她視線後卻立即移開了。
她靜靜地望着他,好像嗅到了什麼氣息。
她彎起唇角,笑容可人:“因為我找宜楓哥哥去了,我想和他一起逛花燈會。”
她手裡捧着花燈,花燈很美,與她相稱。
但随深如何也說不出口,他看不見自己臉上的表情,但知道不算好。他有為她想過一些理由,可能身上銀錢不夠;或許因為眼花缭亂的花燈迷離了眼;更有可能因為貪玩忘了時間,她的記性有點差。
卻沒想到這本就是一個謊言,無關痛癢。
他的心有鈍鈍的澀意。
他垂下眼眸,凝望于她,眼中藏着隻有他自己清楚的情感,他的懷中還有一份尚且溫熱的桃酥。
啞聲問道:“就這般想和他一起?”
少女笑着點了點頭,“宜楓哥哥對我很好。”
随深聞言輕輕颔首,掩下眼中的情緒,咽下口中未完的話。
她打了個哈欠,眼泛淚花,“随深哥哥,你還有别的事嗎?”
“……沒有,你困了就去歇息。”
“好哦,明日我還要早起上課呢。”說罷,她就往回走了。
林間晦暗處,随深望着地上的獨影很久很久。
幾日後的一日,施彌房外的門被敲得邦邦響,她眨着惺忪的眼去開門,謝盈面色激動地站在門外,“快醒醒,我就知道你還在睡。”
“你這麼早就起了?”
“沒睡,昨日在滌靈泉修煉,你猜我今日路過修習堂見到誰了麼?
“不知。”
“随深師兄!而且今後他好像會教我們一段時間。”
施彌瞪大了眼:“為何?”
謝盈皺了皺眉,“我也不清楚,要不是我上前問了一句,我都不知他來教習。”
施彌簡單收拾了一番便和謝盈前往修習堂,她們到的時候,随深正在台上講着什麼,于是兩人貼着牆往座位上走。
但下一瞬,溫潤的說話聲戛然而止。施彌擡眼望去,見全部弟子的視線聚焦在兩人身上,她和謝盈立馬飛速做到蒲團上。
随深望了這兩人一眼,點了點手上的手冊,不留情面:“今後我的課上不希望再出現這種遲到的現象。”
聞言,施彌和謝盈對視了一眼,不過謝盈是埋怨地瞪她一眼,她是無語凝噎。
“嶽曦長老近日忙于其它的事,所以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會代他上課,你們有不了解的運氣疑惑可以問我。”
“自然,随深師兄!”
弟子們應道。
他點了點頭,開始講解真氣運行有關的呼吸,“這是絕大多數人容易忽略的問題,便是要調節控制你的呼吸,使其與心髒的跳動一緻,心随意動,心和氣都混為一體了,那運氣的時候将事半功倍……”
他很着重強調一些弟子容易忽視的小事上,溫和的聲音徐徐道來,不知不覺間便過了一堂課。
堂下的弟子望着随深的眼神皆是驚歎和敬佩,他四兩撥千斤地點出很多小事,但确實是弟子初期修煉路上的沙石,雖微小但存在。
他被弟子們圍在台上解決問題,但真正有問題的估計一半都不到吧,謝盈嘀咕着。
她也想和随深師兄搭話,卻見施彌出了修習堂,見狀她急到原地糾結,想着明日再問吧,便朝施彌追去。
“你怎麼走了啊?”她喘着大氣問道,還走得這麼快。
施彌睜着眼睛問道:“下課了還留在那做什麼?”
“你不想和……哦,對對,我竟忘了你和随深師兄出任務來着,”她神情懊悔,歎息:“當初你怎麼不叫我呢?我給你做丫鬟都行啊。”
施彌笑了笑:“我可不敢叫你。”
“你這話說的……”
她們漸漸往遠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