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棠的手緊緊抓着随深的手,将疼痛和害怕的情緒傳遞給他。
她的臉在極短時間内就沒了血色,手心的溫度也逐漸冰涼。
他深知不能再逗留島上了,要盡快趕回門派,施棠的情況已經不容樂觀。
她已經有昏睡的征兆,雙眼不停地眨巴,他嘗試提起她的精神:“施棠,你說過之後每年都會找我比劍的,莫不是忘這茬?”
“沒、沒有。”她費勁地擡起眼睛凝視他,她自然不曾忘記,腦中至今仍記得随深應允時的模樣。
可在旁人聽來,她的聲音輕到幾不可聞。
她的情況比他想的還要嚴重,氣血消耗的速度極快。
他輕聲商量:“施棠,你先放開我,我去尋往生石,取到後就回門派找醫師給你醫治。”
此時的施棠倔到不行,她隻要随深陪在身邊,其它一切抛之腦後,抓着他的手不放。
随深陷入兩難,他沒有辦法了。
他對施彌說,語氣帶着請求:“施彌,你去取往生石好不好?我們要盡快離島,施棠等不得了,無論如何她也是你姐姐。”
他認為取往生石的艱險便是環島的機關和那五人的阻攔,如今他們都一一闖過了,去殿裡取往生石是一件不會有危險的事。
施彌錯愕地望着随深:“你确定讓我去嗎?随深哥哥。”
她眼神固執地落在他臉上。
随深正欲回話之際,施棠吐出一口血,随深回頭輕拍她的肩撫慰她的情緒,沒來得及顧施彌。
她往後退去,離他遠了一些。
待施棠止住血後,随深看向施彌,眼中是為難和懇求。
施彌抿唇,良久。
“好,我去取便是。”
她看了眼施棠脆弱的樣子,轉頭看向那道敞開的幽深的門。
在下方站定一會之後,她才擡腿走上台階,過程中沒有再回頭。
随着時間的流逝,随深眉頭皺的幅度越緊。
已經很久了。
而且沒有一絲聲響從裡傳來,有些詭異的平靜。
他的視線停留在殿門,長久的停留。
施棠一直關注他,自然看出他的情緒,垂下眼簾。
“噗。”
她再次噴出血,肩膀随之抖動不停。
随深收回視線,關切的視線再次落在施棠臉上。
她的神情變得安心。
他的手緊緊抓着他,即使兩人的距離這麼近,她卻仍覺得不夠,幾乎是魔怔地逼自己再次吐了口血。
随深懊惱自己的疏忽:“施棠,對不住,我走神了。”急忙給她輸送靈力,生怕她靈力耗盡危及生命。
施棠的嘴角還在淌血,眼中卻熠熠。
時間又一點一滴過去了。
曾被中止的情緒卷土重來,随深扭頭再次看向大殿。
施棠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随深回過頭來,見到她虛弱的臉上擠出一抹笑,“你、你定是在擔憂施彌吧,你去找她吧。”
話沒說完,她卻難受地皺眉,嘴角止不住的血從嘴角溢出。
随深隻能留下繼續為施棠輸靈力。
隻是靈力有限,在持續的交戰和單方面的輸出靈力之後,他的情況也變得不容樂觀。
局面緊張下,他心底生出強烈的擔憂。
他慎重考慮過後,對那兩人說:“我的靈力快要耗盡,而且施彌已經進去很久了。”
齊帆聽出他話裡意思,他就知道師兄那番話不過是盼材心切,倘若施彌遇到險境,他不等人說定會去救的。
“師兄,你放心的去吧!”
他豪氣回道。
梁澤此時正将那二人逼進林中,隻聽到随深的前半句,不然定要殺個回馬槍。
随深垂眸鄭重地凝着施棠,像是下了某種決定。
施棠心頭有無來由的恐慌,她開始搖頭,神情在無聲的哀求。
施棠很少露出這種類似弱小的神情,她往往高昂着頭,自信明媚,讓人覺得這個世上不會有她的憂心事。
入門時測靈根的弟子提過相比而言,施棠的單一天靈根比他的更為純淨,修行天賦極高且不輸他。
她也确實驗證了這番預言,機緣好到他都望其項背的程度,往後大好時光可以預見,可她此刻卻因他而倒在血泊中。
他們是一路走來的夥伴啊,他怎麼讓她這般局促了。
他斂下眼眸,睫毛投下一排陰影。
他輕柔地拭去她嘴邊的血迹,沒有再提要進殿的事,隻是明顯的心不在焉。
寂靜了很久的殿内中傳來一聲異響,“叮鈴”一聲,像從深山古刹迂回而來,卻在半道戛然而止。
随深的心卻再難以平複,這次他不加幹涉 ,任心頭的擔憂蓋過理智。
他出言:“施棠,施彌進殿的時間确實太久了,我必須去看一看。”
施棠看到他眼中的堅決,但仍想做點什麼,搖頭懇求。
“抱歉。”他用力撥開她的手,朝殿門走去。
沒有看到施棠倒地的趔趄。
身後梁澤正巧看到這一幕,怒吼:“随深,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