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明見她這副鹌鹑模樣,哼笑一聲:“怕我?”
施彌瞅眼看她,見她并無生氣意味,便大着膽子:“公主,你為何出手救我?”她們攏共也不過見了兩次。
澄明沒有回複她的話,而是挑眉凝着她的衣着,“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
施彌見她并沒有要回答的意思,還問起了自己,她也不想說便低下頭,車内氣氛變得僵持。
澄明卻沒借此發脾氣,隻是自顧端起車内備好的茶水品茗。
天馬獸矯捷地躍上高空,平穩地在空中向皇宮馳騁,在雄偉的宮殿前停下伏下前蹄。
澄明率先從馬車上下來,早在此等候的宮人随侍在身後,施彌也跟着她從車上下來,也有一名宮人跟着她身後。
她側頭往後方的宮道上望去,她更想去找随深,看看他的情況如何,桦珠是否有效。
轉過頭來看向去前方的人的背影,“公主,我想去令宣殿。”她心下忐忑,導緻聲音微弱。
“你先帶她去廳堂。”澄明沒有回複她的話,眼神睨向她身後的人上。
“是,公主。”宮人領命強制帶着施彌跨進門檻。
施彌掙了兩下反被宮人越發用力反制,也不再反抗配合着她走,情緒不快,她着實是想不出她有何可令澄明公主關注的點。
她回想了這段日子以來的遭遇,澄明雖說關着她但卻未曾傷害她,更不說剛才還在角鬥場上救下她,施彌可不覺得這份好意是純白的。
施彌等了好一會才等來澄明,她換了一套衣裙,精緻絲綢下的底色仍是明豔熱烈的赤紅,如火一般耀眼。
她施施然地坐到主座上,随侍的宮人站到她身後,她睨了眼規矩坐在木椅上的某人,這會倒是變乖了,語氣和緩:“今後你便住在朝華宮,省得跑來跑去憑白丢了性命,再有下次,你可沒這般好運遇到我。”
聞言施彌小心擡臉望向她,試探着問道:“你還會派人看住我嗎?”
澄明凝向她,對上她的視線,語氣帶着放你一馬的意味:“不會,你别給我惹麻煩就行,另外西院是我的寝殿,你不準踏入。”
施彌立馬點頭應下,語氣帶着幾分急促:“好的,公主。”
施彌被宮人帶下,帶到了一間屋外,那宮人便行禮告退了,徒留她一人在屋前。
施彌自是樂得自在,她推門進屋簡單打量了一圈環境,看得出這在朝華宮内是極為尋常的一間房。
她粗略地打水清理了一下傷口,龇牙咧嘴地擦好後,想起了随深乾坤袋中的藥粉,此處也無傷藥,她為了不引起注意,隻能強忍過去。
施彌換下沾血的衣裳,捂着傷口走至桌前。她腦中正回想宮中的路線,手也随着思緒落筆繪制。
不多時,水漬在紅木桌上顯露,她将腦中這幾日走過的路線于桌上畫出,選出一條去令宣殿的路。
決定好後,她用手抹去桌上的痕迹,走至一旁的榻上休憩,恢複精力。
施彌再次醒來天已經大亮,她一睜眼就瞥向了肚子,苦着一張臉從榻上起身,就昨日在獄中啃了個饅頭後就未曾進食了,肚子早就餓得空空,眼冒金星。
她環視了一圈四周,一塊糕點都不曾看到,便打算出去覓食。
夜色濃重,一點聲音在黑夜中都清晰可辨,她自出門便不見一個人影,隻能尋着亮處走去。
剛走至轉角,眼前闖進兩道身影,背影熟悉。
她急忙跟上,在檐下站定,隔着一扇窗往裡觀望。
這才發現裡面竟是一間膳房,夥夫皆歇工休息了,隻留下一盞油燈。
晚風穿牆,油燈在輕微閃爍,映出一男一女的身影,男的挺拔,女的嬌小。
其中夾雜着喃喃細語:“小來,你嘗嘗這份芙蓉糕,味道很是不錯。”她手裡正舉着一塊糕點,嘴裡已經迫不及待地塞了一塊咀嚼着。
他避開臉,不接受的模樣。
那女子便佯裝生氣:“小來,你就吃些嘛,你自醒來就不曾進食,若是你昏倒了,難不成你還想我去太醫院為你讨藥嘛。”
這番話說完,那男子才轉過臉,别扭地接過糕點放進口中,慢條斯理地吞咽。
那女子抿唇笑開,再取過一塊含進嘴裡,含糊道:“味道還不錯吧,公主去了後山看妖獸,沒幾日回不來,不然我們定沒有機會品嘗到這糕點。”
昏黃燈光渲染下,為眼前的場景鍍上了一層柔光,好不溫馨。
少年微不可聞的一點頭,那女子便莞爾一笑,那笑容看得施彌不舒服,她移開目光,将眼神定在随深的臉上,眼眸半眯,裡頭有探究。
少年好似感受到暗中的視線,他側臉望去,隻來得及見到半阖的窗以及窗棂上的月影,小娓随着他的視線望去,疑惑道:“怎麼了?”
随深的目光仍停在窗上,良久,才回:“無事。”
小娓心下有些發毛,畢竟這裡是朝華宮中的膳房,“呐,那我用手帕裝上一些,我們就走。”
“嗯。”
施彌沒再理會後面的動靜,她逆着光往黑暗中走去,帶着生人勿進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