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很亮,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趙瑛來到了早上她被弓箭手埋伏的地方。
她把陳苓從車裡拖出來,搬到屍體堆裡。
這一整天,這個地方都沒有人來過,那些屍體還新鮮幹淨地躺在地上,仿佛剛剛死去一樣。隻有濃重的血腥味告訴旁人,這些屍體躺了一天,血流了一地。
趙瑛拍拍陳苓的臉,喊她:“太子妃,醒醒!”
陳苓在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叫她,眼睛睜開,卻發現自己手腳被束縛着,嘴裡塞着布條,既不能說話,也不能逃跑。她非常害怕,用力掙紮着手腳,嘴裡發出“唔唔”的聲響,但是無濟于事。
趙瑛半蹲下來,解開了綁在陳苓嘴上的布條,低頭看着她:“你還認識我吧?”
“趙瑛!”陳苓原本有些害怕,但看清趙瑛隻有一個人後,因為自己遠高于她的身份,又生出了勇氣,此刻怒目圓瞪,呵斥道:“你好大的膽子,敢劫持我,你不怕死嗎!”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你早上安排了人殺我,現在被我抓了,你不怕死嗎?”趙英認真地問。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趙瑛觀察陳苓的表情,“你現在很懷疑,對不對?你在掂量我有沒有這個能力和膽子殺了你?”她站起來,踢了一腳陳苓身邊地屍體,“你看這些人,不覺得面熟嗎?”
陳苓順着她的視線看去,猙獰恐怖的死人相吓得她馬上又扭過頭。
“你也害怕他們?我以為隻有被擊殺的我才會害怕他們呢。”趙瑛說:“這十個人,是你安排今天早上在半路伏擊我的人,被我殺了。你身後靠的這具身體,是我第一個殺的人,用的兵器最貴,是我在偃師城新買的青銅兵器。”
陳苓有些哆嗦。“你想問什麼?”
“這就好嘛,早點配合,也不至于受這麼多驚吓。”趙瑛再次半蹲下來,“陳伋派人對參選神女的小姐們動手,你知道這件事吧?你告訴我,是誰讓他做的?”
“我、我不知道。我怎麼知道他!”
陳苓說的是:我不知道,而不是說,沒有人讓他做。說明陳伋的背後的确是有人的。對神女們下手,不隻是他一個人的主意。
“你會這樣說,我一點都不奇怪,我早就預料到了。”趙瑛道:“但是你這樣的态度,你覺得對你自己有好處嗎?沒有。能讓我滿意嗎?不能。你想要保護誰?你以為我不知道?”
“你在說些什麼,我、我什麼都不知道!”陳苓的牙齒都在打戰了,但是她依然像一尊密不透風的碉堡。
趙瑛搖了搖頭:“陳伋死了你知道吧?他什麼都沒有說,然後就死了,臉都被燒毀掉,他的結果是你想要的嗎?”
陳苓隻覺得耳朵裡轟地一聲發響,剩下就是滿臉的駭然:“是你殺的?陳伋是你殺的!”
“你如果還想繼續保護二皇子,那麼你也會是我殺的。”趙瑛用手背把吹到陳苓臉上的灰塵拂去,“你會變成和陳伋一樣,沒有臉的屍體。”
“不是的,你胡說什麼!”陳苓用盡力氣大喊道:“朱安怎麼可能去指使陳伋做事!那都是他……”
“是誰?”趙瑛問。
陳苓突然不說話了。片刻之後她怒道:“你在詐我!”
趙瑛道:“你是一個那麼重感情的人,所以,這個人就和二皇子一樣,是你十分重要的人?”
“我不會再和你說一個字!很快他們就會發現我失蹤了,然後全城的士兵都會出來找你!你馬上就會因為你的狂妄自大死得無比凄慘!”陳苓惡狠狠地辱罵,唾沫飛濺。
趙瑛搖了搖頭,“你動用不了太子府的守衛,因為現在守着太子府的士兵不是陳伋的人,而是大将軍的人。你手裡沒有士兵,怎麼來抓我呢?”
“好啊!你這個賤人!我知道了,你和司昌那個狗東西早就搭上了是不是?!”陳苓索性破口大罵:“司昌那個狗東西,悖主的狗。你是他派來的,對不對?你們殺了陳伋,他就能架空太子府,你們想要造反是不是?!”
趙瑛皺起了眉,在她跑神的檔口,陳苓奮起一撞,把趙瑛的匕首撞到了地上,卻突然傾身接近趙瑛時,脖子撞在她頭上。一把突如其來的青銅血滴子,刺進了陳苓的咽喉。
“你……”陳苓瞪大了眼,往後倒在地上。
她已經死了。
趙瑛也始料未及,可惜地說:“還想從你嘴裡問出答案來再殺你的。”
她側身拔出血滴子站起來,血一點都沒有濺到她身上。
大将軍,我又賣了你一個順水人情。趙瑛在心裡說。
她從車上把虞音的屍體也搬下來,把她和陳苓的外衣脫下來燒掉,給她們換上奴隸的衣服,在她們的臉上塗上油脂,點燃了火,燒掉了兩人的面容和衣物。做完這一切後,趙瑛解下了馬車上的馬,騎上它往偃師城的方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