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司昌要她去,哪怕她再找什麼理由拖延,早晚還是會被他手下的士兵捉去,拖拖拉拉更惹怒他。
于是,趙瑛沒換衣服,利索地出門了。
走到行宮門口,馮玉帶着十幾個人在外侯着,看到她出來,馮玉向她行了個禮。“小姐請。”
趙瑛也回了一禮,坐上馬車後,撩起窗簾問:“馮玉隊長,夫人要我去府上說話,是否夫人心情欠佳?”
馮玉有點糊塗,關夫人什麼事?“是将軍要請小姐去,夫人的事我不知道啊?”
趙瑛向他笑笑,合上了窗簾後,笑容收了。
這一回,司昌連夫人的名義都沒借啊。
*
馬車來到大将軍府,又是之前那個收了她柑橘的仆人在迎門,見到趙瑛,他一邊帶路一邊小聲說:“小姐一會兒說話留心,大将軍今天心情很差。”
趙瑛道:“多謝你提醒我。”
走進司昌的小廳裡,趙瑛看到他這次沒有點爐子燒水,就幹坐在那裡,瞪着眼望向門外,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在知道趙瑛走失,到聽說她被罕答帶回來的這段不很長的時間裡,司昌的心像從冰窖裡撈出來,又馬上扔進了火坑裡熏烤。
她為什麼會和罕一起回來?她和罕答又有什麼關系?
一時間,他真的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趙瑛走到司昌面前,向他行了個禮。她臉上很髒,雖然披着披風,但身上有血腥味。
“你受傷了?”司昌從座上站起來,一把扯掉她的披風。果然,披風底下的外衣已經被血液浸透,她整個人都充斥着一股又髒又臭的腥味。
明明讓人厭惡,卻又多了比厭惡更複雜的情感。
趙瑛不以為然地正面和他對視:“我以為你應該知道的,不是你派人殺我的嗎?”
“我派人殺你?”司昌被她無端的責問氣得無語了:“我護送太子去東都,剛剛才剛剛從商丘城回來!我殺你,我派人殺你?”
聽說她被太子妃下令帶走了,他連太子都扔下了自己先回來,她說他要殺她?
司昌這樣氣急敗壞,可見是被歪曲了,想來對她動手的人不是她。
那應該隻是太子妃。
趙瑛放松下來,本來站着的,忽然坐下了。司昌卻以為她要暈倒,立刻伸手抱住了她的腰,趙瑛攔腰倒在他的手臂上。司昌焦急地大喊:“你别死,來人,馬上叫醫師來!”
“我不會死,這不是我的血。”趙瑛幽幽地說。她隻是從今天一早開始沒吃過東西,走了好幾個小時,回程的路上隻喝了些水,現在很餓,非常餓。
司昌黑了臉,想扔下她,但猶豫了一下,最後半摟半抱地将她抱到地氈上坐下。
“有吃的嗎?”趙瑛滿不在乎地問。
司昌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保持平靜:“少給我胡攪蠻纏,你最好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司昌的幽深的黑眸裡流露出複雜的情緒,他苦惱于自己的不理性。
明明不應該這樣的,他不應該對她存在這種緊張和在意。一個下等賤奴,他有什麼好在意的?
半晌之後,趙瑛突兀地說:“太子妃可能是二皇子的人。”
司昌眯起眼道:“我知道。”
“原來你知道啊?”趙瑛吸了吸鼻子說:“她抓了我們來自昭信城、南赦城和鳳來城的十五個人,半夜叫女官一一提審我們,到了淩晨,她自己來審我們。在我說了對二皇子的猜忌之後,她忽然放了所有人,然後我就在回程路上被人襲擊了。”
将軍又眯起眼,這一次,黑眸中的情緒變成了憤怒:“好極了,你現在已經在太子妃面前暴露了。你覺得你還能活命嗎?”
“大将軍,你别這麼生氣。太子身邊的侍衛長官現在也失蹤了,你可以把你信任的人放到侍衛長官的位置,這樣,你的人就完全安插在太子身邊了。”趙瑛覺得自己這一番話說得十分體貼了。
司昌忽然笑了,但是語氣十分冰冷,聽不出一點笑意:“是啊,陳伋失蹤了,我也不需要你再去勾引他。你的确可以死了。”
趙瑛背後浮起一層冷汗:“你這樣過河拆橋不合适吧?”
“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趙瑛心想:即使剛才路上那些人不是你要殺我,但現在我依然死路一條,那麼隻能對不起了,誰要殺我,我就反殺。
她忽然坐直了身體開始脫衣服,司昌震驚地側過頭:“你幹什麼!”
趙瑛脫掉外衣後,馬上從裙子下面掏出一把匕首就要沖司昌刺去。将軍側身閃躲開了,右手握住趙瑛的手腕:“你發什麼瘋!”
他的力氣很大,馬上打掉了趙瑛的匕首改為擒住她,一手環住她半個身體,從背後扭住她的雙手,另一手從前面掐住她的脖子。“你找死嗎!”
這時侍衛們聽到打鬥沖進來,将軍即刻用自己的披風把趙瑛整個人藏起來,朝手下喊:“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