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真搖頭:“問了,她沒有說。但看得出,她很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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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婵來得比趙瑛想得還要快。
原本趙瑛打算叫女仆去廚房把晚餐拿來,再讓趙真去請姜婵來一塊吃點,結果女仆剛出發去廚房,姜婵自己來了。一進門就問:“你今天出城了?”
趙瑛睡僵了的大腦還沒來得及回暖,姜婵這一波陣勢越發讓她有點摸不着頭腦,一時間愣怔在那沒說話。空氣格外安靜,隻剩下院子遠處傳來女仆們走路的腳步聲。姜婵像是在忍耐着什麼,又問了一次:“你今天出了城,進山了?”
“啊,是出城了。”
趙瑛半晌才說:“但我尋思,這事也不值得小姐上門來質問吧?”
“我當然沒興趣質問你。”姜婵冷冷地說:“我隻想知道,你在哪遇到的流寇,對方有多少人馬?”
“你問這個做什麼?”
姜婵走到趙瑛旁邊,在她的坐榻上蹲下,平視着趙瑛,一雙黑亮的眼眸裡有某種不容忽視的情愫,但更明顯的是她眼下明顯的青黑,像是熬了一晚上沒睡的樣子。可是熬夜沒睡的是宗姬,淩晨被挖起來的是她趙瑛,姜婵又怎麼會這麼一副鬼樣子跑來興師問罪呢?
“我知道你們一早出宮,又換了男子的衣服,定是出城了,是不是遇見了流寇?”姜婵說。她的語氣很平和,好像也不是興師問罪,就單純是來八卦的。
趙瑛狐疑回答道:“我們沒有遇到流寇。”
姜婵一臉的期待暗下來,似乎她們沒有遇到流寇讓她感到很遺憾。這種奇怪的反應讓趙瑛覺得,姜婵像個追求獵奇的熊孩子,對一切大人反對的事情都躍躍欲試。
“不要随意出門,大公子剛剛還遣人來關照,城裡現在很亂很危險。”趙瑛勸說道。
“我知道。”姜婵沒有再多問,起身扭頭就走了。
女仆剛好送餐過來,趙瑛喊她:“姜婵小姐,請等一下。”
“什麼事?”姜婵停了腳步,懷着期待一般回頭。
趙瑛一臉長輩對待傻大兒的關切:“你要不要留下再吃點東西?”
“……”是她想多了,以為能從趙瑛這裡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姜婵按耐住翻白眼的沖動,深呼吸以後才能維持平緩的語氣道:“不用了,多謝美意。”
姜婵離開以後,趙瑛一邊吃東西一邊回想她剛才不合常理的舉動。趙真給她布菜,把剔除魚骨後的魚腹肉放在趙瑛的盤子裡,擡眼和趙瑛對視:“小姐在想什麼?”
“在想姜婵。我總覺她今天突然來找我打聽這些得很怪,按理說她不是愛管閑事愛湊熱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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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趙瑛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她從床榻上醒來,睜眼看窗外。此刻天還沒亮,外面黑黢黢的,隻有稀稀落落的星光,像天明前未知前程的螢火。
趙真從門外進來,沒有披外套,隻穿着單薄的中衣。趙瑛坐起來問他:“發生什麼了?出去的這麼急,外衣都沒來得及穿,姜婵出事了?”
“沒有。”趙真坐到床邊替她披上一件外衣,對她說:“我看到姜婵換了男子的衣服出去了。”
有什麼不好的預感一下子沖上心頭,趙瑛一瞬間心髒狂跳,她按住了趙真的手,“她出去多久了?”
“不久,我跟着她跟到院外就回來了。”
“我們得去找她。”姜婵昨天那個奇怪的反應,明顯像是對城外的流寇蠢蠢欲動。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總想找個機會證明自己的實力,比如用玩具槍威脅小流氓,用牛排餐刀作為武器和人PK。大人不看好她,一個不留神就闖下大禍。
而她,趙瑛,是不經意間給熊孩子指路的倒黴蛋,真出了麻煩,她得負連帶責任。
趙真把手抽出來,細緻地把趙瑛衣服上的褶皺全都撫平。“擢選在即,小姐最好不要管閑事。我去跟着她,你再睡一會兒,或者要不要吃一些東西再睡?”
趙真會這麼勸她一點都不奇怪,他得了母親的授意,肯定要對她參加擢選負責。但姜婵萬一出意外,就得找她負責了。
趙瑛即刻搖頭道:“姜婵昨天剛來找過我,今早就出去了。如果真出了事,沒準我得連坐。”
雖然不該管閑事,但也不能放任不管,平白惹上官司。
她快速下榻穿鞋,又拿了一包糖糕就出去了。趙真也馬上披了外衣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