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彭格列家族所屬門外顧問成員,拉爾小姐提供的情報,參加宴會的名單裡按照危險程度排名,第一位是幻影旅團,會對整個珠寶展的人造成威脅。
第二危險的是揍敵客家族成員,兩位少爺既是幻影旅團的成員,又是殺手世家的後代,他們的出現即意味着腥風血雨,要麼遵從幻影旅團的指令,大開殺戒,要麼根據他們的任務固定殺人。
第三危險的是紅色小醜,他立場搖擺不定,似敵非友,是前兩者的敵人,卻未必能被轉換為我方的朋友。
有句著名的話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以毒攻毒這件事,要擅長規劃和玩弄人心的戰略家方能耍得開,世初淳自己上手操作,怕是會偷雞不成蝕把米,毒上加毒。
因此,她選用較為保險安全的措施,以疏散現場人員為主,分開三大危險源。逐一攻破不敢想,能拖得幾時是幾時。
目前,揍敵客家族、紅色小醜,暫時搞定。園原杏裡用最可靠也最保險的方式,保全下大多數參展人員,接下來,隻剩下已确認身處展覽會現場,不曉得何時動手的幻影旅團。
對了。拉爾小姐還提到一點,她口中的夫人和揍敵客家族有千絲萬縷的聯系。要是撞上,世初淳會是第一個遭殃的人,受難程度遠排在無辜群衆和他們的目标名單之上。
這個被錯認的身份,是個實打實的雙刃劍。她或許會由此保全一條性命,或許會面對比死還嚴峻的懲罰。
總之,這三波人,能不碰面就不碰面,省得後續諸多麻煩。
“好奇怪啊,為什麼世初會要我離開會場,說得很急切的樣子,卻語焉不詳的,是有什麼事瞞着我嗎?”被打招呼的人纏得防不勝防的麻生香子,按掉手機短信。
“請問,你口中的世初……以及離開會場是怎麼一回事呢?”雙耳挂着半圓形寶青色圓珠的青年舉着酒杯,沖她微笑。
這頭,遲遲沒有收到回複的世初淳,再回撥已是忙音。麻生班長遭遇到不測了嗎,因為她讓她先去會場,還是剛才她提醒對方先走的訊息?
眼見夫人焦灼難安,提着裙擺往會場方位跑,拉爾小姐阻撓在她面前,勸說世初淳不要踏進這趟渾水。一旦被揍敵客家族注意到,會給他們的護衛增添諸多的負累。她本人不說萬劫不複,至少也是此生難以安甯。
曾擔任特殊部隊王牌主将的拉爾,以自己的親身經曆,警告尚未領略過人世險惡的女性。
在職時,她最重要的規劃,不是教導學生們怎樣合理作戰,而是教會他們平衡何謂犧牲。世界上的東西林林總總,總有能握住的、不能掌控的,該舍棄的、能留下的。
“拉爾小姐。”女生蹲下身,與小嬰兒平視。
“您說的也許沒錯,您做到了我窮盡一生都不能達成的偉業。不過,拉爾小姐,你應該明白的吧。”參加展覽會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親人、朋友。
親人與親人之間血緣連着血緣,哪怕是領養者與被領養者,也能在悠長的年歲間,滋生出難分難舍的情誼。朋友也是如此。一旦對方消失,就如同缺了一臂。
每個人在世界上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珍視的,或是珍視着自己的人。
即使沒有這樣的存在,其本人應該也是值得被重視的存在。而不應在某一次突然降臨的災厄裡,平白地遭受莫大的不幸,就此匆促離世。
這是平凡的一天,平平常常的一日,早上出門的大家都沒想過今兒個斷送了性命,離别的朋友親眷也不會想出門的一眼就是永訣。他們甚至來不及好好告别,可能還吵了架,沒拉下臉道歉。
不要讓他們的眼淚掉在地上,用餘生去遺憾今日的不幸。
“拉爾小姐的首領會說服九代目不要參加宴會,令你口中敬佩的彭格列首領逃出一劫。他有得選。”
那麼,在宴會裡工作的服務生、清潔人員、安保之類的,兢兢業業地勞作,每個月領着固定薪資,沒有妨害他人,隻是艱苦地經營着自己的小日子的員工們,他們與他們的家人們往往是不知情且深受其害的對象。
“我想讓他們也有得選擇,選擇出一個可以回家與家裡人擁抱、親吻的機會。”
“如此,拉爾小姐你還要阻止我嗎?”
女生音色轉為強硬,柔軟的目光摻進了堅毅的神色,“如果您當我是彭格列的夫人,您應當尊重我的需求。如果您認為我不是,那就請您讓行,不要阻止我的道路。”
小嬰兒輕輕歎了口氣,九代目夫人果然一如既往是這種行事風格。“請讓我援助您吧。夫人。”
二人行到半途,拉爾小姐通過耳機,接收到來自下屬的禀報。“什麼,諾斯拉家族的到訪者離開了會場?”她了解到罪歌之子們陸陸續續離場之後,諾斯拉家族來的二把手也跟着他們走了。
是天生警惕,還是看到了相仿的可受控制的紅色眼球,對心底已經知曉的答案心存僥幸?不知為何,世初淳心頭彌漫出一股悲哀。
她拍拍自己的臉,喚回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