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混亂過去,殘留的理智回籠,女生就會掰着自己的穴位,叫那些頂得極深的液體外湧,偶爾閃現出的一兩個念頭,轉瞬被新一輪的海浪淹沒。隻有少許的浪花浮上表面,疑惑這好端端的人生路,怎麼就越走越窄了。
囚困她的人坐在窗邊,封閉的栅欄在他臉龐投下一道道黑框。
他一隻腿搭在另一隻上,左手手掌托着臉頰與下巴,以一種今天天氣不錯的語氣,平靜地叙述着恐怖故事,“你那用來贖罪的,絕對不會出生的孩子,是該叫你姐姐、還是媽媽呢?是要叫你的監護人爸爸,還是爺爺?”
“真是混亂的家庭關系。”
居心叵測的犯罪者,漠然着俯視着被囚禁的女人。在人意亂神迷,恍惚動情之際,垂下頭。
他的虎口卡住女仆下巴,深黑的長發似一根根冰冷的觸手,由始至終纏繞着她,捆住她的手腳,勒住她的脖頸,要她在窒息的情愛裡感悟憎惡的真谛。
“多麼穢亂的女人。”
枯枯戮山的大少爺松手一笑,“沒關系,我說過了,不論什麼樣的舒律娅,我都會全盤接受。”
“畢竟我是你忠貞不二的主人,哪怕你是一條任誰都能在你的地盤撒尿的狗,我也會好好地對待。前提你是要好好地還清你身上的債務。”
“舒律娅要心懷感激啊。”
“世間除了我之外,沒有其他人能夠接納一無是處的你。包括你的家人。還是說,你要他們親眼看看,你在養大自己的監護人身下是多麼放蕩的形象?”
“你的弟弟妹妹們看到了,會怎麼想?”
毀掉女生信念,如壓路機推平她人生的男人,在一堆廢墟上,有條不紊規劃着他的宏圖。
“等你生産完成,我們就驗下血脈。要不是揍敵客家族的子嗣,我們就處理掉它,由舒律娅親手來。等那個野種死了,舒律娅的肚子裡會重新孕育上屬于我們的孩子。”
被弄得神思不屬的女生,猶如兜頭潑了一桶冷水,身上的熱氣全消散了,還逸散着分外的冰冷。
有病,就去找醫生啊,折騰她做什麼?現代醫療技術發達,又不是沒得醫治,精神病院也開了那麼多所,怎麼就沒有一家能關押得了他?
反胃的情緒此起彼伏,世初淳舌頭抵住牙關,壓制住要脫口而出的低喘。“你會和家裡人做這種事嗎?”
“家裡人?”伊爾迷還真考慮了一下,“哦,他們的性取向都是異性,接受不來我。媽媽的話,爸爸會吃醋的。”
神經病。
夜以繼日,不知何時能抵達盡頭。長期窒息的環境培育驚恐發作的土壤,強烈的心悸造成胸悶氣短。長期受制的一方,驚恐發作,人呼吸不過來,斜歪歪一倒,脫力的雙手扶不住紅發青年的肩膀。
不清楚是出于指令,還是下意識的本能,紅發青年彎了腰來扶她,隻是事與願違,因姿勢的變換進入得更深。
“怎麼,遵紀守法的人一朝搗鼓起背德私情,舒律娅就受不住了?還是說,太過密切的接觸,叫别樣的情感在你的心頭破土而出?不怕自己萬劫不複,唯恐他人與自己一同陷落?”
枯枯戮山的大少爺冷靜地分析,抽絲剝繭,有若手持手術刀的醫生,一刀刀解剖包裹着女仆的皮膚組織,砍斷支撐着全身的堅韌胸骨,直至向内一舉刺中千瘡百孔的心髒。
他半點不擔心她會因此承受不住,甚至還對她的兵敗如山倒樂見其成。
“舒律娅,你要真的和你的監護人一清二楚,不論你們做了什麼,自當無所畏懼。能夠因外力改變的關系,說明你們之間的情意也不過如此。”
“你會沒事的。”
伊爾迷擡腳,冷冰冰地踩着紅發青年的脊梁,堅硬的皮鞋底部壓榨撐持着皮囊的骨骼,鞋底碾出噶幾噶幾的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金盆洗手的同行卑微地塌下脊背,在他視覺死角裡,與女生四唇相碰。
“你出事了,你珍視的人第一個來陪你。”
威脅的語氣加深激發的恐懼,神經衰弱的病患在癫狂邊緣,瀕臨暈厥,控制不住抽搐的軀體繳得更緊。
埋在身體深處的紅發青年,擁着坐在自己大腿前的女生,不曉得是出于自身便利,還是控制她的目的,他雙手搭在她的背部,輕輕地拍了一下、兩下。
失控的人頃時安靜下來,一眨眼,似有水光從黑曜石般的眼眶墜落,砸成一顆跌進深淵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