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心籌備的婚宴,被燒個精光,時辰也轉向倦鳥歸林的黃昏。這場隻有他一門心思投入的戲劇,眼見就要落幕,柯特的眼神同晚霞一樣寂寞。
“要忍住哦,畢竟是舒律娅先得罪我的。是你做錯了呀。”他動手撕開與外皮融合的衣服。
特地為新婚夜搭建的,充當婚房的房間,存着他預想的柔軟床鋪,清潔完鋪展開的床單三件套。屋子裡按照他的需求,開了發散着香氣的精油……
而今全不作數。
是他對舒律娅太好,好到她忘記了分寸,不記得自己做仆人的本分。
不過,那也不重要,畢竟她現在成為了自己的妻。身為丈夫,他理應對妻子友好。
隻是,他心愛的妻子搞砸了他盡心盡力布置的婚禮。做錯了事的發妻,理應由丈夫降下懲罰。何況現在他不是一般的動怒。
他唯一的錯處,就是不應該對舒律娅這樣的好,好到她忘記了誰是她的主人。而應該叫她疼一些,再疼一些,才能從裡到外,真真正正地烙下他的印記。
若不能像他愛她一般,回饋以刻骨銘心的愛意,那至少要他收取到相同分量的憤恨。憎惡是一種刿心刳肺的附骨之疽,維系着,總比當個一生一世無關緊要的陌生人好過些許。
輕飄飄的,沒什麼分量,卻能作為針對念能力者的有效利刃,穿過聊勝于無的布料,捅進他的髒器,與此同時,屬于柯特的兇器也蠻橫地貫入新娘子腟室。
醜污的創面滲透真皮,深入内髒器官。兩人外露的皮膚腫脹、紅黑、生出大小不等的水疱。
本次幕天席地的野合,遠比第一次有屋頂遮蓋的室内相處來得兇殘險惡。柯特卻難免有些沮喪,這血糊糊一大片,偏偏什麼也映不入舒律娅的眼。
與擅自陷進情天恨海的柯特相反,世初淳痛到暈,暈了醒,醒了還在持續。叫嚣着破壞與毀滅的大腦,如同扭曲潰爛的瘢痕,她說,說不動,打,打不過,發瘋也瘋不過對方。索性開口大罵,“你犯賤!”
“對,我犯賤。”柯特頂着沖着拿他性命的紙扇而去,她捅他多深,他就沖刺到相等的間距,“你喜不喜歡賤人向你求歡啊!”
當天晚上,月亮被烏雲遮蔽。次日淩晨,取消未來幾個月行程的柯特,抱着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被他活生生做到發着高燒的妻子,坐上趕往醫院的直升飛機。
他大小腸子都爛了,還要人先治療舒律娅。護士一臉尴尬地表示她們有足夠的人員救治。
有大把名醫坐診的拉索馬私立醫院,枕山臂江,保密性極佳。對外打出的名聲是,隻接待上流社會的貴客。不少知名演員、明星、富商,在這頻繁出入,也有一些熱衷玩樂的官宦子弟,把人弄得半死不活,還想再玩一玩,就送過來治療。
燒傷喉管的世初淳,即便出了孤島,能與看顧的護士接觸,她依然缺少正常的交際。
柯特不許外來人與她說話、肌膚接觸,哪怕眼神交流都不行。
世初淳知道五少爺有病,不知道他人站在醫院了,還是能這麼地犯病。
人家護士不問她病情,怎麼給她判斷。不與她有肌膚接觸,人家要怎麼護理?
天知道他怎樣下的判斷,别人和她一個盲人做的哪門子眼神交流,她身邊換護士的頻率高到院長都要親身上陣的程度。
計劃失敗,反受創傷的世初淳,患上失語症。
拿到報告的柯特點點頭,認為啞巴了,沒事。這樣也挺好。
舒律娅再說不出惹他傷心的話,啞巴在床上咿咿呀呀的叫,已足夠悅耳。
世初淳的手指在被單上劃動,要寫下你有病幾個字。
然後發現她失明太久,加上外界交流匮乏的原因,早就忘記了文字的組成結構。
好了,多年辛勤功虧一篑。她不僅是個眼盲,還退化為一個文盲。
全身大範圍燒傷的世初淳,大大小小動了幾十次植皮手術。疤痕體質加深損毀的容姿,在投入大批量人力、物力的狀況下,仍然保持着毀容的形象。
世初淳修複好的雙手摸到表皮凹凸不平的疤痕,大緻能揣摩出這副形象不說能止小兒夜啼,也至少面若羅刹。
她以為自己眼瞎、毀容、啞巴,早晚會被放棄。誰知柯特根本沒這打算。
她完全想不通柯特如何能對着這張臉親下去,她摸了摸,沒在柯特眼部周圍摸到眼罩什麼的遮蔽物。難不成是嵌在眼瞳裡面,類似于隐形眼鏡的東西?
被妻子主動了的五少爺,臉頰到耳根發着燙,親得更熱情了。
看來眼瞎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