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我像是那種人嗎?真令人傷心。”說一套,做一套的五少爺,扯謊扯得好不心虛,“隻是增加點樂趣,為防不時之需而已。舒律娅竟然是這樣看待我的。”
連這點緻不了殘的小電流都撐不住,來日面對全身釋放電氣的三哥,怎麼經得起?
被譴責的人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柯特捋着女仆長發,綿言細語,“做錯了事,要說些什麼,難道還需要我來教你?”
連續好幾個星期沒睡過一個好覺的女生,耳室内回蕩着尖銳的笛鳴。
她近日幻象頻發,總誤以為見到自己的親屬與朋友,随即察覺到現下真實處境。一行眼淚悄無聲息地下墜,擦過下颌轉瞬消失不見,“對不起。”
“光動動嘴皮子說,可做不得數。要做出點實際行動才行啊。舒律娅。沒辦法,我就勉為其難地教教你吧。舒律娅能學好的吧。”
之後,柯特手把手教育女仆讨好自己的主人。用什麼樣的方式,怎樣的作為才能令當事人身心歡愉。
四面環海的孤島中央,坐落着一座灰金别墅。揍敵客家族五子将女仆安置在此處,平日活動範圍約束在一間全白的屋子。
他說,她可以盡管逃跑試試。
先不考慮她得在不會水的前提下,涉過能淹死一億個遊泳健将的暗流。但凡她嘗試一次,他就殺死她一個家人,收養她的監護人再厲害,也斷無可能做到一天二十四小時緊盯着他弱不禁風的孩子們。
要從誰先下手比較好呢,是跟着她同睡的弟弟妹妹,還是從最大的兒子開殺,他的決定取決于舒律娅的表現。
被暗室關得肢體不受控制的世初淳,提心吊膽地抓自己的袖子。結果發覺連這微小的動作也做不成。
柯特見狀,握住她的手心,湊到嘴邊親了親,一雙招子有如熊熊燃燒的落日,勢要灼燒視線所及之物,“你也不想自己的弟弟妹妹因為自己而死吧。畢竟,家人是很重要的呢。”
“告訴我,舒律娅。你愛我,隻會待在我的身邊。”
“我愛……您,隻會……待在您的身邊……”
白屋斷絕娛樂,不儲備書籍。遠離文字,無有符号,找不着任何突破的邊角利器。負責送餐的紙人也盡是單一乏味的白色。
屋内擺着張極其冷硬的床,既不柔軟,也無墊子鋪設,還不額外添置棉被。世初淳總在半夜被冷醒,忍耐着睡去,白晝吃下紙人們送來的食物,無色無味的産品吞咽的口感不佳,溫度冷冰。
要等拘禁她的人在外執行完任務歸來,房間才會有除了白色之外的第二種顔色。恒溫調控的室内溫度會升高或者降低,設置棉被、沙發,端上桌的飯菜換成熱騰騰的,色香味俱全。他一走,全部變回原樣。
柯特嘴上說,她可以試着逃跑,可實際上房門鎖得嚴嚴實實,門口站着兩個紙人看護。她被無形地限制,遵循着别墅主人的不成文規定。
她穿戴非常不方便行動的裝束——柯特并沒提供她另外的私密衣物,要麼裡面什麼也不穿,他回來了,洗完澡直接做,要麼穿了,忍受長久的不适,他回來梳洗完,脫掉後再做。
仿若兩個大方供給的選項框,内容是要選擇地獄還是地獄。
被羁押在白屋,不準出入的日子,起初世初淳還能自我排解。天長日久,難免撐不下去。
日複一日待在通體蒼白,容不下第二種色澤的屋子,無人交流,不得回應。
她學會自言自語,對着紙人、牆壁、家具說話。腦子瘋狂地回憶過去。
她懷念織田作之助的聲音,懷念弟弟妹妹的笑容,懷念她的朋友和學校的同學們,暢想從關緊的大門走出去,癡妄當前的生活隻是一場如影相随的夢境。
她睡得太久,織田作之助一定會來叫醒她。
然,衆生的祈求從未得到上蒼的回應。
隻剩等待的時間漫長煎熬,世初淳被淹沒在一無所有裡。她看什麼東西都是白的,視力漸漸花了。她不由自主地期候起柯特歸來。
這萬萬不應該,而寂寥難防。
柯特預備讓她患上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洞察這一點的女生,想法子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咨詢起監視作用的紙人,能不能給她書、蠟筆之類的東西。
“不可以。”
遠在千裡之外的五少爺,聲音通過紙人的嘴巴傳出,似燒得旺盛的木炭,在她心頭咔哒咔哒作響,“你隻有我,得專心地期待着我。舒律娅要像我想念你一般,急切地等候着我歸來。”
遙遙無期的禁足閹割天性,枯燥單調的裝修囚困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