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初淳左手按在五條悟胸前,要伸展都困難重重。最多隻能蜷縮手指頭,揪住身前人特制的制服。
她的腳尖繃直了,死命往下竄都夠不着地。使盡全身力氣,推不動男人一毫厘,其體感恍若在推一堵壓根兒不會後退的牆。
整個人被抱得腰酸背痛,肩膀、腰背似乎被一輛卡車壓在底下,幾近窒悶。
要是她真有什麼三長兩短,一命嗚呼,下到閻王殿,大家彙報各自死亡原因,豈不是要被笑死。
當世初淳的魂魄飄出軀殼,與薩摩耶形狀的白雲面對面擊掌,五條悟終于網開一面,松開手。
他拎着失神的女生,左甩甩,右晃晃,沒能喚回她的神智,就作開胃促食的貓條,攏進懷裡親昵地蹭,時不時咬一咬、舔一舔,算作償還曾經手把手教過輔助監督帳使用方式的債務。
“還沒到睡覺時間哦。”
脫離繃帶約束的銀發,凝成隆冬時節描摹窗棂的霜華。似冥茫的雪,簌簌而下。女生耳垂、臉頰、鎖骨,依次被烙上清晰的牙印,待人吃痛回神,覆蓋着齒痕的肌膚還環着一圈血絲。
猝不及防地與稀世罕見的蒼天之瞳對視,有若墜入碧空如洗的蒼穹,遨遊于渺無邊際的宇宙。近距離直視之際,不得不為之震懾。
具有類似經驗的世初淳,連忙從他手裡抽出繃帶,綁住無良人師的眼。
“嘶——太緊了。”
“不好意思,我松松。”
兩人有商有量地探究完綁繃帶的松緊度,調節到一個合适的尺度,世初淳才發現自己被陌生人單手抱在臂膀上。
與之相仿的抱小孩姿勢,她上學後,織田作之助都不會這樣做了。倒不是織田作之助不願意,是類似的抱法太令人害臊。
别說被人看見,就算沒人看見也會讓人産生想要鑽地縫的念想。
“麻煩您先……”
“怎麼就用上您的稱呼了,世初學壞了是不是?”
五條悟揉着世初淳的頭,把她一頭順滑的秀發弄成紊亂的鳥巢。“明明在我有時,還因我年紀尚小,把我當做童養夫處置。現在我成年了,就換了一套說辭。未免太過分了吧。”
“以前是學生,目前是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一名出色的老師,還是沒有教師資格證那種哦!”
還不肯放棄自我介紹嗎?世初淳撥開散到額前的頭發,費勁梳理着爆炸的信息量,隻能抓住最後一點。“無證上崗真的沒問題?”
“沒問題的啦~”
問題大發的好嗎,究竟是什麼學校,在聘用沒有資格證還神經脫線的老師……
她要留意不要讓幸介他們以後報考到這所學校。
瞥見少女敬而遠之的态度,五條悟嘴角上揚的弧度抿平。
什麼啊,又不認識他了。老闆娘是遊戲裡的攻略角色,還帶死亡删檔的?戀愛rpg遊戲,他可玩不來哦。
每次都來這一招,明明是個大名人,外加大忙人的他,可沒那麼多的耐心,回回都要做自我介紹的小魚小蝦。
“想起來了嗎?快想起來嘛。”五條悟一手提起少女,将人掉轉了個個子,以轉風車的狀态,呼啦啦轉上個兩三圈。
在順利給昔日的老闆娘、輔助監督添加眩暈、惡心等負面效果後,使其頭朝下,抖三抖,跟抖落倉鼠私藏的庫存似的,左右晃動,緻力于甩出她腦子裡的水,好恢複與他相關的記憶。
不存在于腦海裡的記憶,根本就不可能想起來的吧!
女生沒想起來關于這個人的隻言片語,倒是有點想死。明明是在陸地上,卻有種乘坐的飛機被狙擊,連機帶人墜海了,要溺水身亡的緊迫感。
她以前單知道自己暈車,沒想到現下還有暈人的說法。
就差沒被晃到腦充血的世初淳,緊閉着眼。玩夠了的高校教師一松手,她“啪嗒”一聲,摔到地上。摔一屁股墩不說,還閃到了腰。靠抓着人家的褲腿,才沒回到剛才一動不動的境況。
這下是名符其實的抱大腿了。
惹人抓狂,外加繃帶裝束,是沒有師德的教師們約定俗成的兩大特質嗎?胃酸都要反出來的世初淳,後槽牙一陣陣發緊。
她開始思量以這一位的行為處事,是怎樣活到現在的,或者說,他身邊的人是怎麼保全自己,全須全尾地活着。
“那還不是你太弱了。”五條悟甩手,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複又重新撈起人。“體力不行,沒有運動細胞,勝在能堅持,可常常自我懷疑,超遜的。”
世初淳拳頭硬了,雙臂還得抱着人家的肩,以防再次摔一跟鬥。好好的救援者,可惜長了張嘴。“請放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