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長甯腦海中忽然閃出一個念頭,便問吳陣:“戴公子可是要去北漠國王宮任職?”
“是啊,我托人給他安排了個輕松的差事。”吳陣說道,“怎麼了?”
南長甯笑道:“我有一事相求,不知戴公子可否幫我這個忙?”
“你說。”戴城說道。
南長甯說:“既然是去王宮任職,自然有機會見到王子了?”
“槃珂?”戴城皺了皺眉,“你要我做什麼?”
“沒什麼事,就是......”南長甯說道,“必要的話,你能提我一兩句肯定更好。”
戴城不知道南長甯和槃珂之間有什麼牽扯,但吳陣卻是明白的。
吳陣笑了,說:“你這是在給自己找退路?”
“萬一能活着出來呢?”南長甯笑着說,“我父王希望我長甯,前半生報仇,後半生總能長甯了吧?”
她語氣輕松,但心裡卻忐忑不安,吳陣點點頭,也麼有再說話。
戴城昨日回來的時候甚至還給南長甯帶了身新的衣裳,隻是吳陣不建議南長甯收拾自己,隻為了“更加逼真”。
南長甯對于現在早就接受适應了,也沒說什麼。
上午的時候戴城便騎着馬走了,兩人約好也要互通音信,信件也是要經過吳陣才能到對方手裡。
戴城換了藥,帶了點衣服吃食,騎着馬下山了。
他走之前留給南長甯一句話:“希望我們還有機會見面。”
“自然會有的。”南長甯回道。
戴城走後,吳陣便又開始張羅着南長甯進宮的事。
吳陣讓南長甯換上了魏長安生前穿的最後一件衣裳——衣服料子早就被燒焦了大片,南長甯又在外面穿了件外衣,随後便是要火燒皮膚。
南長甯咬牙将疼痛咽進了肚子裡,吳陣雖心有不忍,但也沒有别的法子,隻好盡可能的下手輕一點。
南長甯的胳膊、小腿都被燒傷了一部分,等到結束的時候,她已經把下嘴唇咬破,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
不能處理傷口,肯定是會留下傷疤了。
南長甯不在乎這些,隻希望真實能讓人信服就好。
吳陣松了口氣,說道:“你先休息一下,黃昏時候我們就出發。”
“好。”南長甯面色蒼白,點了點頭。
自從逃亡後,她本來就沒有吃什麼喝什麼,現在更是虛弱的不行,真是十分像經曆了走水後剛被救出來的人。
南長甯頭有些暈,便回房間躺了會,吳陣又去忙别的事了。
他先是寫信告訴雲太妃,今夜便會行動,随後又将透阗山上一些重要的東西運走,其他的都也都運到山下燒掉了,現在隻剩下空蕩蕩的院落和三間破房子。
黃昏時,吳陣将南長甯叫醒,兩人準備下山。
南長甯看着空無一物的房間和院落,也明白吳陣不會再回這個地方了。
下山還是坐的那輛馬車,南長甯的心境與上山時卻全然不同,那時她還很茫然無措,而這次是為了報仇——她有了一個明确的目标。
南長甯坐在馬車裡,不清楚外面的狀況,身體虛弱讓她犯懶,沒什麼力氣去掀簾子,但能感覺到馬車七拐八繞的走在山間小路上。
南長甯經曆了皮肉之苦,越發困倦,隻想着能好好睡一覺,等到再睜眼時,外面天色已暗,而吳陣,将馬車也停了下來。
“這裡就是了。”外面響起了吳陣的聲音,南長甯揉了揉肉眼,掀開車簾下了馬車。
周圍漆黑一片,都是高大的松樹。隻有吳陣手裡打着的燈籠算是光源,吳陣帶着她走到了一個更加隐蔽的角落,南長甯看清楚了,這兒有一個暗門。
吳陣說道:“一直向前走,便是長安宮中的地窖,你等上半日左右,我妹妹會帶着人來找你的。”
南長甯有些緊張,手心都出汗了,她問:“那接下來......”
“見機行事。”吳陣果斷道,“魏豫也許不會關注你,但曹太後說不定。你隻需要記住,你是外公主殿下,你就是魏長安。”
“好。”南長甯深深的呼了口氣,“那我......”
吳陣點頭道:“去吧。順着一直走,就能到地窖,你最好是趴在地窖出口處的梯子那兒......”
吳陣又念叨了一些話,南長甯點頭道:“我會小心的。”
說完,南長甯丢掉外衣,穿着肮髒破損的衣裙低頭弓着身子走進了那狹小的通道之中。
通道很長很窄,南長甯甚至怕自己卡在哪個地方活動不了,好在最後是順利到了地窖裡面。
還是漆黑一片,地窖裡面很涼,南長甯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靠着牆摸索着往前走,終于碰到了梯子。
南長甯松了口氣,倚着牆,身體緩緩地滑下去,坐在了冰涼的磚頭上。
伸手不見五指,南長甯隻能等明日、等雲太妃。
不知為什麼,身處黑暗陌生的環境,南長甯卻沒什麼恐懼,甚至覺得安心——這魏宮,算是進來了。
她輕聲道:“今夜開始,南長甯便是死了,我就是魏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