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方鶴天坐在餘思房間的單人沙發上,跟坐在床沿上的餘思面對面。
餘思想了一下該從何說起,然後慢悠悠地開了口:“其實我讀過你的心。”
“什麼時候?”方鶴天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印象中自己從未跟餘思一起出島執行過任務,這是平生第一次。而在異人島的時候,任何實驗體都不能任意使用異能,對其他實驗體使用異能就更加是明令禁止的。
餘思就是因為違反了異人島的這條規定,才被處罰,因此失去了異能。
難道是從前在方鶴天不知道的時候,某個跟自己一起出島執行任務的隊友,是餘思?餘思因為受到了忽略,才在此後處處跟方鶴天針鋒相對?
又或者是……
餘思肯定了方鶴天的第二條猜想:“我當時在異人島用了異能,既然已經違反了規定,索性再多用一次……就對你用了。”
“對我用了?”方鶴天覺得自己的腦子快要不轉了,隻能機械地重複餘思話中的最後幾個字。
“嗯。”餘思抿着嘴,低頭回避方鶴天的視線。
“你讀我的心幹什麼?”由于太過震驚,方鶴天的聲音都不自覺地高了兩個度。原以為自己瞞得天衣無縫的事情,現在難道要就這麼被戳穿了?
“那個時候咱們倆不是死對頭嘛,我就想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什麼把柄……”餘思說着說着,大概是出于心虛,聲音越來越小。
方鶴天的心已經涼了大半截了,卻還是不死心地追問了一句:“所以你都讀到些什麼了?”
餘思毫無底氣地答道:“你那個時候……做了個很奇怪的夢,我斷斷續續地看了一些,總之我能感覺到,你醒來之後,對我的看法變得很不一樣了。”
具體是怎麼不一樣了,餘思思考了半天,發現自己說不出來個所以然,索性放棄,又繼續說:“總之我算是利用了你對我的情緒,想讓你主動保護我。”
方鶴天沒想到能套出來這麼多事情,他的本意隻是想讓餘思解釋領帶的事情。
而且餘思現在說的這些,讓在場的兩個人都很尴尬。餘思是出于私自窺探他人隐私的心虛,方鶴天則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同樣知道了“針鋒相對了那麼多年的兩個人,忽然就變成了可以牽手擁抱一起睡覺的戀人”這件事情的餘思。
這種時候究竟是該主動提起,來顯示出自己的毫不在意;還是應該刻意避開話題,跟對方一起心照不宣地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比較好?方鶴天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于是方鶴天清了清嗓子,試圖岔開話題:“隻不過是一個夢而已,咱們現在先不讨論這些。我隻是想知道,這片領帶碎片究竟是為什麼出現在黃禦龍的辦公室裡?難道說,你其實是黃禦龍的人?”
其實方鶴天心中比誰都清楚,餘思怎麼可能會是黃禦龍的人?之所以說的這麼嚴重,目的就是讓餘思能跟着自己的話頭走,把事情說得越大,對方越難質疑,這是方鶴天在異人島做了那麼久的老大的經驗之談。
“你有病吧,我怎麼可能是黃禦龍的人。”餘思脫口而出,無語的反應不像是裝的,“這東西會出現在那裡,當然是因為我去了那裡啊!”
“你不是中毒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那裡?”方鶴天覺得自己隐約間似乎抓住了什麼,但是攤開手掌時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虛無缥缈的東西,還有待求證。
“我……”餘思輕抿了下嘴唇,“我當時确實是中毒了沒錯,但我通過你的記憶,提前給自己準備好了解藥……”
“我的記憶?”這就怪了,方鶴天自己都沒有跟解藥有關的記憶,餘思是從何得知解藥的配方呢?
可餘思哪裡能知道方鶴天現在腦子裡想的是什麼,還在那裡自圓其說呢:“對啊,你的記憶。在你的記憶裡是我去找的解藥救得你嘛,但是因為我沒有異能,所以過程實在有些艱辛,我就想着要不咱倆對調一下……”
餘思越說越沒有底氣,他發現自己似乎說的越多錯的越多了。
一是因為這麼早地暴露自己,是他從未設想過的場面,因此沒有準備好應對方法;二是因為哪怕是通過方鶴天的記憶得知上一世的事情,餘思也算是跟着方鶴天做了一遍上一世的夢,在腦内親身經曆了那些年。
畢竟做了那麼久的戀人,他在面對方鶴天的時候,更多的是完全的信任和依賴,也隻有面對方鶴天的時候,餘思才能夠少有的放松下來。因此哪怕重活一世,餘思在面對方鶴天的時候也很難保有警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