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他失去了意識。
“你什麼意思!”她出于本能的,緊緊握住他的手,急忙呼喚。
可是,沒有得到隻字片語的回應,他就像往日睡着一般,安靜地令人感到害怕。
窗外,黑貓對着雨後的明月叫得凄慘,穿透了院牆。
她的全身冰冷,宛如被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
渾渾噩噩來到門外,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的房内,耳邊嗡嗡作響。
天逐漸蒙蒙亮,淩琰依舊合着外衣,癱倒在榻上,一個晚上過去,她的腦中混沌不已,各種記憶蜂擁而上,叫她看不清晰。
房門被輕輕推開,是趙氏。
她走到淩琰的身邊坐下,歎了口氣。
“孩子,這是怎麼了?”
淩琰依舊一副木讷的模樣,說不出話來。
她輕輕拍着淩琰的後背,猶如母親那樣。
“子敬今早退燒了,隻是還沒醒,别太擔心了,孩子。他自小身強力壯的,出不了事。”
她順着她的話猶如木偶般,僵硬地點頭。
往後的三日,她再也沒有踏進那個院子半步,櫻桃詢問淩琰,是否去看望大公子。
淩琰搖頭,成日環着膝蓋坐在窗邊,木木地看着外頭的鳥雀。
亭王也來過,帶來許多宮中的玩意。他不多言語,隻是坐在一旁練字,起先寫完還會借着詢問的機會找她說話,後來發現淩琰幾乎不再開口了。
孩子心中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隻覺得這樣的淩琰和平時一點都不一樣。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沒有絲毫的生氣,亭王本能地感到害怕。
就算如此,還是每日雷打不動地來她這裡練字。
【在這樣下去,宿主,您的任務會失敗的】
【無所謂了】
【為什麼】
罕見的,系統反問。
淩琰仰頭看着藍到不真實的天空,喃喃自語:“這是夢境,醒來就好了,不是嗎?”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再次開口。
【我也希望這是夢境】
這是系統第一次用“我”來形容自己,淩琰并沒有察覺。
又過了一日,明子君拜訪。她告訴她,她的書院靠着淩琰的教案,每日上門求學的人絡繹不絕,聽說連朝廷那邊都驚動了。
淩琰依舊沒有什麼反應。
明子君着急了,捧着她的手問:“淩兒,你這是怎麼了啊?”
她沒有得到回答。
來的人走,走了又來,沒有人放棄。
荀奕那邊,已經許久沒有消息傳來。
明明隻有一牆之隔,卻如遠在天邊,曾經的誓言與愛意,此時此刻,蕩然無存。
淩琰心中明白,那是自己親手放開的東西。
一個雪夜,淩琰縮在被中,渾身冷汗。
再睜開眼睛時,鼻腔裡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耳邊的人聲忽遠忽近。
她掀開沉重的眼皮,眼前一片模糊。渾身無法動彈,令她十分難受。
【這是,哪裡】
【這是你,淩琰】系統的聲音響起。
【這是,我】
“您是說......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是誰的聲音?
“很抱歉,荀先生。”
病房裡十分嘈雜,有哭聲,有質問,還有護士趕人的聲音。
她隻覺睡意在腦中盤旋,沒多會兒便閉上了雙眼。
再次清醒一些的時候,似乎安靜了不少,她能感覺的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很緊。
另一處手腕上的滞留針,裡面冰涼的液體順着針管進入體内。
“你醒着對嗎?淩琰。”那人沉聲開口。
好熟悉的聲音......
“我知道你能聽見,畢竟我們......”他将自己的臉頰放在她的掌心之中,讓她感受自己的面部的起伏。
醫生推門進來,見到眼前的場景歎了一口氣,無奈道:“她聽不見的,如果能聽見,那就是醫學奇迹的。”
“不,她聽得見!”
男人幾近瘋癫的模樣與往日溫文爾雅的氣度截然相反,這裡所有人都習以為常,誰也沒把他的話當回事情。
“這裡每日的醫療費高昂的吓人,我知道對于你來說這不算什麼,但是你也要顧及一下她的感受吧。”
醫生一邊埋怨,一邊做着例行檢查。
“整整一年了,你也該......”
看着男人的模樣,他還是決定把後半句話吞進肚子裡。
“隻要她能活下去,我荀奕,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哪怕是出賣我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