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滲過厚重的冬衣,落在草地上分外刺眼。
沉悶的呼吸打在結城未已的臉頰,他有一瞬間的茫然,然後鋪天蓋地而來的恐懼籠罩他。
“死亡”這個詞填滿了他的大腦。
這一秒的時間被無限拉長,時間的每一滴流逝的深深地在結城未已的靈魂裡留下烙印。
他顫抖着手撫在霧山天和的後腦,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平。
“NPC?”結城未已站起身,毫無感情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
高級玩家心中大駭,舉起手槍對準結城未已。
結城未已這次沒有給他開搶的機會,他拽着他的衣領就把他舉起仍向後方同樣舉着槍的玩家。
子彈射在草地,揚起一片塵土。
二人瞬間滾成一團。
高級玩家翻身坐起,還未搞清楚狀況,手腕就被人一折,手槍直接調轉了方向對着自己。
他一擡頭對上結城未已漆黑的瞳孔。
消失的最後瞬間他聽見結城未已說:“他不是。”
結城未已撿起地上的銀色手槍,左右手同時射擊,短短幾秒又消失數個玩家。
子彈很快用完,手槍也消失不見。
結城未已握着拳頭沖去。
憤怒霸占了他的大腦,那些玩家根本承接不住他的憤怒,沒幾秒就全部陣亡。
玩家躺在地上陸續消失,結城未已看着這一幕大口地喘息。
他的目光驟然觸及到躺在血泊中的霧山天和,被憤怒壓制的恐懼瞬間沖上頭頂。
他搖搖晃晃地走到霧山天和身邊,雙腿一軟跪在地上,顫顫巍巍伸出手按住不斷冒出血的傷口。
“結城未已!”
聽見槍響的諸伏景光慌張地找過來,他驚恐地看着霧山天和,連忙試了試鼻息,見還有氣進出又背起他趕往醫院。
情況緊急,諸伏景光甚至沒有關注到結城未已。
等霧山天和被推進手術室後,他才注意到一路跟着自己的結城未已。
也是這時,諸伏景光發現結城未已的狀态不對。
“霧山會沒事的,結城未已?”
諸伏景光試探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結城未已依舊一言不發地低着頭。
諸伏景光彎腰看向結城未已的眼睛,發現他的瞳孔有些渙散,空洞地恐怖。
“結城未已?”
……
手術進行地很快,子彈沒有傷到重要器髒,霧山天和很快就轉移到普通病房。
諸伏景光接完熱水回到病房,結城未已還是和他離開時一樣,一動不動地坐在病床前。
“醫生說霧山他很快就會醒了,你要不要去休息一會?”
現在距離霧山天和手術結束已經過去一天了,結城未已就一直走在這,既不休息也不說話。
諸伏景光偷偷去精神科詢問過結城未已這種情況很有可能是創傷後遺症,具體情況要患者親自來就診。
安靜的病房裡沒有一個人回答他。
諸伏景光歎口氣,走到窗戶邊,将拉地嚴嚴實實的窗簾拉開。
陽光争前恐後地鑽進來。
椅子劃拉地磚的聲音猶如小刀般鑽進耳邊,諸伏景光轉過頭看見結城未已半個身子都趴在霧山天和身上了。
“結城?”
他疑惑地向病床走去。
下一秒,霧山天和虛弱的聲音傳出來:“我沒事,别擔心。”
結城未已沒有聽他說話,而是撫在他的心髒上靜靜地聽着心跳聲。
霧山天和想伸手摸摸自己胸膛上的腦袋,但剛觸及上,那顆腦袋就收了回去。
霧山天和:“?”
他看着結城未已爬上陪護床的背影,深深地反思:難道是他這次太吓人了,把人都吓生氣了?
諸伏景光見霧山天和醒了,終于松下這口氣。
“你感覺還好嗎?”
霧山天和這才發現諸伏景光也在這。
他看向諸伏景光,露出個虛弱的微笑道:“隻是有點沒力氣,諸伏先生怎麼在這?”
“你們兩個這樣的情況,讓我怎麼放心。”
“我們兩個?結城他……”
“你受傷之後,他就有點不對勁,一直跟着你也不說話,可能是創傷後遺症。你知道他這種情況嗎?”
霧山天和靜默下來。
他猜測到可能和上一世的經曆有關,那時的未已就有一點點問題,但他們很快就分别了,他就沒有再繼續關注他了。
自厭的情緒湧上來,霧山天和狠狠地閉上眼,再睜開時又恢複成原來樣子。
“可能和過去的經曆有關吧,我會好好關注他的。”
諸伏景光到底和結城未已沒有太多關系,也不好幹預他,隻能提醒一下和結城未已關系更近的霧山天和。
“你自己的身體也要好好照顧,既然工作都辭了,那就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結城未已的事我也會幫忙的。”
諸伏景光還有事情要忙就先走了,結城未已在傍晚時才睡醒。
醒來後,無論霧山天和怎麼引導他回憶之前發生的事,他都是逃避的态度不願意說。
霧山天和沒忍心逼他,隻是悄悄找好了心理醫生,等待有時機的時候讓結城未已去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