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條消息發出去之後,一直沒有得到回音。
因為虞淺懷自從逃課被罰之後,就把手機從震動調成了靜音。
目的主要是為了減少看手機的頻次,避免上課期間聽見震動聲就忍不住去看,然後被老呂逮到。
她可不想二進宮了。
下自習後,虞淺懷忙着和金銘聊天,直接把手機丢進包裡,兩人一起嘻嘻哈哈出了教室。
這層樓全是高三的學生,随着留堂第三節自習的人逐漸增多,下課後的走廊也越發擁擠。
過道裡人頭攢動,摩肩接踵。
空氣裡的二氧化碳含量超标,溫熱又潮濕。
金銘在臉頰旁邊揮着手扇風,她忍不住吐槽道。
“今天好悶熱啊!”
虞淺懷摸了一下自己的後頸,上面緊緊黏着一層薄汗。
後頸窩的發絲凝成一縷一縷的形狀,貼在了脖子上。
金銘更是身上的貼身T恤都直接汗濕了。
“我們快點下樓吧,”虞淺懷提議道,“走廊空氣太不好了,又潮又熱。”
金銘立刻點頭附議。
于是虞淺懷拉着她的手,看準人群裡的縫隙,找機會斜着肩膀擠進去。
兩個女孩像魚一樣穿梭其中,很快就消失在了樓道裡。
由于二人走得太快,這就導緻上一秒還能瞅見她一抹背影的夏高嚴,下一秒就遍尋不見她的蹤影。
夏高嚴一隻手攥着那支滴劑,一隻手拿着自己的手機,還不時往微信界面看一眼。
可惜依然沒得到回複。
他感覺有點挫敗,因為他想要去問問清楚。
就算她不是為他買的,他也想去說上一聲謝謝。
因為他正好不用跑藥店了。
下樓時,他把藥小心翼翼地放進了書包内層,然後随着人流匆匆走出了教學樓。
外面的空氣裡彌漫着一股濕潤而略帶土腥味的潮氣。
黑色的烏雲在夜空裡悄悄聚攏,醞釀着一場即将傾瀉而出的洗禮。
長甯市自入秋以來,天氣一直反反複複,躁動不安。
而今晚,冬日使者帶着她的法器親臨長空。
勢必要鎮壓住這隻蹦跶了一個月之久的秋老虎。
夏高嚴在教學樓前的雕像張望了下,仍然沒找到虞淺懷的身影。
他望着那些去往校門口反方向的,三五成群的住校生的背影,眼神裡透露出一股子執拗。
他思忖片刻,最後輕咬牙關,毅然決然地朝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了過去。
一邊走,一邊給虞淺懷撥了個微信電話。
**
虞淺懷回到寝室,發現宿舍内空無一人。
抛開學妹們經常會出現和她們時間不同步的情況。
但劉暢幾乎每次都比她回來得早。
今天她居然不在,讓她有點意外。
她把包擱到桌上,伸手去摸手機。
指尖剛觸到手機,寝室門就被打開了。
劉暢提着一兜子晾幹的被褥被套進了屋,胳膊上還搭着一件。
啧,劉暢果然還是比她早。
虞淺懷收回目光,拿出手機解開鎖屏。
她看到微信右上角出現了一個“5”的數字角标。
正準備點進去,劉暢居然破天荒地叫了她一聲。
“虞淺懷。”
虞淺懷放下手機,回過頭去。
隻見劉暢面色不佳地朝她走了過來,手上還拿着剛剛搭在胳膊上的那條床單。
對方皺着眉頭問她。
“你周末在宿舍的水池裡染頭發了嗎?”
虞淺懷瞟了一眼她手裡的床單,擡眼道。
“沒有啊。”
劉暢唇線抿直,把床單翻了個面,遞給她看。
虞淺懷垂頭,看到淺藍的床單上有幾簇黑色的污漬。
看上去很像是染發劑造成的,和之前她丢掉的那條髒毛巾有得一拼。
“這條床單是我唯一一樣在宿舍裡洗的東西,結果就變成這樣了。”
女生的語氣變得冷硬,對方眼神犀利地掃視着她的臉。
“我看到你扔在垃圾桶裡的毛巾了,你還說你沒染?”
既然已經有了結論,又何必再來問她?
虞淺懷歎了口氣,表情有些無辜。
“那毛巾是我洗頭的時候拿錯了,擦了頭發才變黑的,我确實沒自己染過發,都是去理發店的。”
“不過——”
她目光重新落在那張床單上。
“不過我确實在水池裡搓過我的幹發帽,有可能不小心弄髒了水池。”
虞淺懷再次在心裡痛罵一萬遍Tony。
“抱歉,”她坦然道,“床單多少錢?我可以賠你。”
劉暢打量了她一會兒,仿佛在确認她是否說謊。
最後她瞥開目光,淡淡說了句,“不用了。”
她的話音剛落,陽台外面突然響起一聲驚天巨雷,伴随着一道耀眼的閃電從空中猛地劈了下來。
緊接着豆大的雨點從四面八方大顆大顆地砸落下來。
砸在地面上,窗沿上,屋檐上。
砸在一切可以降落的地方,發出沉悶的,骨碌碌的響聲。
下暴雨了!
走廊上響起女孩子們的尖叫和慌亂的腳步聲。
“啊啊啊啊啊——!”
“下大雨了!趕快收衣服!!”
“完了完了,我衣服全晾在大陽台那邊!這會兒肯定全濕了!”
“先别管了,快去!收一件是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