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岚很快回神,故作平和:
“哥,想花錢了,但沒有。貧窮是最能消磨人的志氣的,全能的猛a,你怎麼不會自己爆金币?我看路邊賣的烤紅薯炒栗子挺香的,店裡賣的小襯衫大皮襖也挺漂亮的。你的輪椅坐得舒服嗎?不行我們換一個。就連那鑲了一排綠寶石的瓷器,好像也挺配你那複制版的破花的,哦旁邊的醫院很敞亮,要不去查查你正常的信息素吧。好,很好,都挺好的,你覺得呢。”
謝逸安:“……真想逛?”
路岚狂暴點頭如搗蒜,就想看沒錢的alpha為難出醜。
“那走吧。”謝逸安還是那副死樣子,好像他們第一次交易的内容沒作廢過,有求必應,說白了就是不在乎。
路岚:“沒錢逛什麼。源城交易能刷你大統領的面子來付款?還是說,你被我花光的餘額,一夜之間自己滋生長大了?”
“變賣家産養你。”謝逸安笑說,“保證路小少爺盡興。”
***
謝逸安還真帶路岚來賣家産了。
他讓黎野開車回去取要賣的東西,自己和路岚漫步,走到了家金碧輝煌的拍賣行。
“呦,統領!我沒想最近還能見到您,怎麼不安心養腿傷?小四,去!看這外邊天陰了可能要下雨,拿條厚毯子來,給統領蓋上!”胖老闆起身迎接,嘴上的笑藏不住,看着和謝逸安很熟悉,“喝茶還是咖啡?哎您傷着可惜了我新到的美酒,該死的塔盟該死的敵軍,唉,今天來,統領又想賣什麼?”
路岚瞪謝逸安,敢情還是變賣東西的慣犯。
看吧,不要貸款,傾家蕩産。
“還是alan的作品。我爸媽過去很喜歡他,收集了很多他的畫作歌詞簽名書什麼的。”謝逸安勸告間歇性發神經的路岚,“這才是正統的文娛界該有的東西,少看點洗腦子的,多欣賞點孤品藝術,養養你長歪的審美。”
“那可真是太好了,沒想到統領你這裡竟有alan大師的殘餘作品,前幾次您給我的,都是真迹!最終都拍賣出了不斐的高價啊高價!有很多都突破了我們拍賣行的同款最高成交額!!”
胖老闆笑得合不攏嘴,把謝逸安當送錢财神一樣,端起來供着。
路岚還真聽過幾次alan的名字,據說是個品味頂級的大藝術家,孤芳自賞五六年無人問津,後來心灰意冷退圈,大衆審美升級,反而大爆特爆,作品炒出天價。
不是沒人懂,隻是太超前。
遲來的出名比草賤,alan沒複出,再也消失不見。
沒人見過他,也不知道他是塔盟人還是源城人,江湖上隻留下他的傳說,供人們膜拜紀念。
黎野這時也回來了,他真不愧是怪力alpha,一個更比五個強,扛着一幅兩人高的畫框,臉不紅心不跳地搬到了胖老闆面前。
蓋着畫框的紅布揭下,路岚隻是瞄了一眼,就在心中大喊:
卧槽,惡俗啊。
畫面背景是兩個極端的沖突對撞,大概以三分之一處為界限,上半部分是湛藍的天空,甯靜幽遠。
下半部分是腐爛泥濘的土壤,土壤裡埋着髒污,構築出菌落細碎的巢穴。
而畫面中央,一個幾近裸.露的男人全身捆縛荊棘,刺入鎖鍊,厚實的釘子紮進血肉,隻有頭顱置身在土壤上方。他面帶虔誠,眼裡流下深紅的熱淚,在昂首凝望藍天,嘴角靈動,就似要唱出贊美的高亢歌謠。
被埋在土壤裡的男人下.半身腿腳長出粗壯的根系,密密麻麻的細枝遍布整個厚土,長成發芽,開出燦爛的嗜血鮮花。
荊棘鎖鍊絞進身體,眼鼻,唇舌,胸腔,心髒,腹肌,乃至下方的不可描述,涼硬的鐵纏進人體溫軟的熱,兩重交纏,難舍難割。
在右下角的位置,肆意張狂的金色筆墨勾勒出畫作的名字和作者:紮根——alan。
胖老闆兩眼放光,壓不住層層驚歎欣賞:
“天哪這是神迹!!alan是當之無愧的天才畫師!身處束縛的鎖,他眼裡卻呐喊着自由的高歌。血從鋼釘的縫隙裡流失,滋養土底看不見的根系,鮮血築澆的花朵昂揚盛開,隻能被迫腐爛在泥土裡,掩埋在塵埃下。仰望藍天的養分從何而來?從荊棘劃破裸.露的身體而來!”
“純,性,欲,美!仙品啊仙品!”胖老闆簡直要拍掌大呼,跺腳稱歎,“不用鑒定都知道是alan大師的真迹。”
路岚:TD。
完了,接觸藝術和美的第一天,被确診為粗鄙之人了。
他腦子裡的第一反應是:紮根?紮什麼根?
拿鐵錘和鋼釘結紮那裡,難道不會很痛,漲得憋壞了麼。
……
謝逸安說得對,他是得去洗洗腦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