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你會罵我,‘明明是我把人交給了治安署,現在又反來當交易籌碼?好惡心。’”
“還是不長記性,剛才我在教育誰?”
“謝、逸、安!!!”路岚反應過來。
他聲嘶力竭,磨牙切切,恨不得把謝逸安當場生吞,混着血肉咽下,活剝掉他狗身上扒着的人皮!
又被該死的alpha玩弄了,十八年來,從未有人給路岚如此強烈的挫敗感。
他胸悶氣短,郁結着一口惡氣,堵着上不來。
“好了,不逗你了。知道你伶牙俐齒了,咬在我鎖骨上的印子還沒消呢。”
謝逸安伸出細長的指節,推回路岚氣鼓鼓的臉頰。
仗着傷患身上捆縛繩的限制,縷平亂炸着飛毛的金色軟發。
“我是認真的。小少爺,你考慮一下?”
“說起來,你們餘燼社的裝備可真先進,竟能完美破解蘭斯特的軍用終端。”
“我在其中發現了不少有趣的東西,比如,另一個對信息素藥劑免疫的人,你們正好都姓路……”
路岚聞言,全身繃緊,一個躍起猛撲向謝逸安。
王醫綁的軟繩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勒得很緊,但卻不疼,彈性十足,足到能拉扯撞向謝逸安。
路岚卯足了勁,頭鐵如錘。
“蹦”的一聲巨響,兩人額頂相撞,路岚把謝逸安狠狠擊遠,輪椅受力,往後滑退好幾米。
兩人一起,腦袋同時受到重力打擊,都在嗡嗡鳴叫,嘎吱作響。路岚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還要追加嘴上攻擊,兇狠大罵:
“卑鄙!竊取我的成果!!”
這一鐵頭着實力度不小,謝逸安無語,擡手揉捏作痛的額角,緩和片刻,再睜眼時,眼底暗色更明,他收起了好說話的溫和暖色,殘冷驟顯,臉上暴雨将傾:
“寶寶——你非要這樣,和我同歸于盡?”
謝逸安走近,單手制住作亂的路岚,手上青筋畢露,血管猙獰,他用不容反抗的力氣摁向omega的胸口,讓床上的人重回安分平靜。
“唔嗯……”路岚奮力掙紮,動作幅度太大,左肩傷口處又開始滲血,他不服,尖牙铮铮,張嘴咬上謝逸安的手背。
“嘶……這麼愛咬人?”謝逸安看見路岚又把傷口繃開,面色更加不快。
“路岚,”謝逸安喊他名字時,語氣很重,“強硬易折,鋼直易彎,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懂嗎!非要折騰自己,撞到頭破血流?”
謝逸安很殘忍,用alpha壓倒性的強勢,限制住路岚撲騰的手腳。
“你以為自己在反抗世界?是特别了不起的勇士?”
“錯了。像你這樣,不會低頭,遲早坑死自己,隻能當烈士!”
謝逸安有點恨鐵不成鋼,他收回鉗制的手臂,從床邊的矮櫃上拿起王醫留下的醫藥箱,揭開蓋子,找出包紮布和止血藥,拆開路岚肩膀的舊繃帶,重新安撫處理。
手法分外熟練,和王醫比起來也不遑多讓。
他過去在源城武裝部時,經常和傷痛打交道。
“别動,”謝逸安冷着臉,“你以為我脾氣很好?”
路岚突然有點倦了,老實地任謝逸安擺弄,他把自己整個腦袋縮進被窩裡,半晌,他開口:
“謝逸安,我知道的,但我不。”
“我不改。我覺得該死的實際另有其人,比如你。”
謝逸安:“……行。”
一股力道襲來,是壓倒性的強勢,把路岚從蝸居的殼裡拽出來。
謝逸安掀開路岚掩藏自己的厚重被子,難言的複雜情緒,掩蓋在赤.裸.眸光下,深不可測。
束縛的不适感散了,謝逸安解開路岚身上團成結的繩索,指骨探上他柔軟的脖頸,在腺體周圍揉磨片刻。
alpha玫瑰味的信息素溢在空氣裡,逐漸變得濃烈,沉香好聞。
一如往常,還是溫柔的,縱容的味道。
“咔哒”一聲,脖子上的頸環又一次打開了,掉落在地上,空蕩蕩的。
臉側傳來輕和的觸感,謝逸安的手指揩走他眼尾的水漬,揉揉他金色的軟發,又在用浸了毒的蜜引誘他:
“我給你選擇權。明晚再告訴我答案。”
“在這之前,如果恨我,就想辦法來殺我,我很歡迎。你要不爽,想從我身邊離開,也沒問題,我不會阻攔。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去計較。”
路岚擡眼,看向輪椅上的黑發alpha,原來模糊的形象在他心中已然清晰,現在又交織成重疊的輪廓。
他又搞不懂謝逸安了。
“最後,不管你信不信吧,雇用餘燼社殺蘭斯特的人确實是我,他罪有應得,可我沒想到最終執行的人會是你。”
“路小少爺,你來源城見到的一切,确實是我的慣性僞裝,但目的本來不是為了你。你是巧合,是無意落入我陷阱的意外,我沒想騙過你。”
謝逸安語氣誠懇,說得好真,可路岚卻想笑。
“就這樣吧,路岚。本來在你來源城的第一天,就該放過你的。”
“趁我還沒反悔。”謝逸安加重強調。
路岚望着謝逸安離開的背影,攥緊的拳松開了,他有點累,現在隻想好好睡一覺。
不過他這次學乖了,謝逸安說的話,他一個字沒信。
信任崩塌後再難重建,他想,從今以後,無論謝逸安的狗嘴吐出什麼金象牙,他都不會相信他了。
再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