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秉宗再一次被悔意淹沒。
早知道,早知道當初就不分手了。
老小區沒有電梯,他踩着樓梯一階一階緩步走上,步子沉沉。
走到他家所在的樓層,韓秉宗在樓道口停了良久。
兩邊的大門都緊閉着,差别在于右側門縫中透出了微弱的燈光,昭示着主人在家。
這裡的隔音不怎麼樣,但韓秉宗并沒有聽見門裡側傳出什麼聲音。
他想再仔細聽一聽,念頭一出來,他就自己先唾棄上了這卑劣的窺探欲。
猶豫片刻,韓秉宗上前敲了門。
手裡的禮物總得送出去。
裡頭的回應有些慢,韓秉宗第一次敲門時沒什麼響動,隔了十幾秒,他又敲了一遍,才聽到漸近的腳步聲。
初昕開了門,但隻開了小半扇,探出半個頭,見到是韓秉宗,笑了笑:“真是你呀,我還想呢,除了你好像也沒人會來敲門。”
她看見韓秉宗手上包裝過的禮盒,笑容更大了些,“給我的生日禮物?其實明天給也是一樣的,難為你這麼晚了還記着。”
許是覺得讓大門将韓秉宗隔在外頭沒有禮數,但初昕又有沒有要把韓秉宗請進門的意思,于是側身從門内走出,順手又掩上了門。
這動作原也沒什麼,但現下韓秉宗知道屋裡有别人,就明白初昕這是不想讓他看見屋裡的男子。
他挺想問這麼藏着掖着什麼意思,他連朋友的待遇都沒有嗎?可他顯然無法理直氣壯地将這話說出來。
而且,被蒙在鼓裡的也不止他一個,杜學杉與董子毅都不知情。
初昕見他斂着眼簾,目光沉沉地垂眼看着他,面無表情卻又好似糅雜了萬千情緒,叫她心裡發虛,扯了扯嘴角,“怎麼了?”
韓秉宗回神,将手裡的禮物遞給她,“生日快樂。”
“謝謝。”初昕笑着接過,又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都不知道你回了。”
“就今天。”
跟你那位“從國外回的朋友”同一航班。
當然,這話韓秉宗沒說出口。
“難怪看你黑眼圈有點重,那我就不打擾你倒時差了,去休息吧。”初昕道。
韓秉宗心道,話說得好聽,其實是她自己不想被打擾。
他頓了頓,終究是沒講别的,隻點了點頭,“嗯。”
初昕轉身回到屋裡,大門在韓秉宗面前關上。
他還在門口駐足了會兒,隐約聽到裡面男人的聲音在問是誰。
韓秉宗垂了垂眼,轉身回了自己家。
大門一關,好似形成了一道楚河漢界,那頭的所有他都插不上手。
躁郁中又是深深的無力感。
幾天連軸轉的工作再加上還沒倒回來的時差,韓秉宗身體的負荷不言而喻。
可他卻沒有絲毫睡意,哪怕躺到了床上,腦海裡都循環閃回着小區大門口看到的畫面。
越起越氣惱,他坐起身來把枕頭往邊上一甩,長呼出一口氣,揉着眉骨意圖平複心情。
他有種想沖到對面攪得那對情侶不安甯的沖動,不過這股一瞬間升起的沖動又在刹那被他壓下。
他做不來這種不體面的事情,也沒有理由去做。
初昕不是單身,他的表白計劃當然要擱置,這件事隻能先算了。
再怎麼心有不甘,也隻能算了。
對了,表白,禦檀苑的家裡露台上還滿滿的都是浪漫裝飾。
可不能被初昕看見,要不然他怎麼解釋?
韓秉宗突然想起這回事來,立即下床,随便抓了件外套披上,就拿上車鑰匙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