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甯不想為家族做事,歐影珊也不會逼迫對方。小甯那麼喜歡賴秋葵,就算賴秋葵不在新九島她也會時不時和大家提起兒時的玩伴葵姐……其實歐影珊小時候也不知道淼姐家保姆的女兒叫什麼,都怪小甯總是不停地在大家耳邊念叨。
“好喽。回到觀河了,你們自己走吧。我還要去金融管理局談事情。做個跑腿的真難。”歐影珊像是一個被老闆壓榨的苦悶社畜,向賴秋葵抱怨,“看你也像個打工的,你能想象到我的心情嗎?”
“我對合法的工作沒有任何抱怨。”賴秋葵說。
“小甯,你葵姐真是聊天聊死的天賦點了滿點。”歐影珊好氣又好笑地向尹嬰甯道别,與其他運鈔車一同離開。
一大一小站在灰塵飛舞滿地垃圾的驕陽下,呼吸着腐敗的空氣,回想着昨日發生的種種,恍如隔世。
“看起來事情發展到了我們兩個沒法解決的地步了。”賴秋葵擡起手輕按脖頸處的紅痕。流汗後脖子上的破皮有一點點疼痛。“我們先回家?”
尹嬰甯望着在馬路上發着刺耳蜂鳴聲的巡邏機器人陷入了沉思。
***
槍聲持續着。二十五分鐘過去了,警察們還沒抓到路黎。
就在二十分鐘前,一輛滿載木材超重的集裝箱貨車從南嘉道過來,将路黎的貨車頂出去十五六米遠。貨箱大開,帶着柴油味的圓木紛紛滾落。機動警察發射出的榴彈輕而易舉地将那些圓木點燃。緊急之中孫美琴看見司機從車上跳下來,被一個警察一槍爆頭。
孫美琴不知道是誰殺死的司機,眼下她需要抓活的。
“師傅!看那裡!”葉乃馨指着發生車禍處。拉圓木的集裝箱貨車碾壞了不少紅标液化罐。那些小罐罐破碎後,本會揮發一些迷幻劑。警察們正是畏懼吸取迷幻劑而不敢靠近追捕路黎才導緻路黎逃跑。現在葉乃馨發現破碎的罐罐在金屬上留下了一大片凍痕。凍痕在火光下慢慢融化滴水。
液化的迷幻劑當然沒有這樣低的溫度,比起帶有甘甜氣味的迷幻劑,紅标液化罐裡裝的更像是無色無味的液氮。也隻有液氮才會這麼快的在金屬上留下凍痕。
“我們被騙了!有人要離開新谷。那人把警察都吸引到了長嚴島大橋。”躲在警車後的葉乃馨焦急地将猜測說了出來。
孫美琴沒有回答愛徒,而是靜靜聆聽無線耳機裡傳來的訊息,良久,她看向葉乃馨道:“榮升銀行的運鈔車、朱氏奧托生命科技的移動水利檢測站、還有奧托家挂旗的車隊,有三夥人離開了新谷。”
“挂旗是什麼意思?”葉乃馨不解。
“奧托家家主在進行有外交或者政治性質的出行都會在車上挂旗,畢竟伯爵閣下是都巴伐利亞的皇親國戚啊。”孫美琴四處張望,接着朝不遠處的機動警察開槍。
那個警察是假的。發射榴彈的是她、打死集裝箱司機的也是她,現在她正帶着路黎逃跑!
子彈打中了超高速移動的機動警察,但沒有擊中要害。機動警察最後還是抱着路黎逃走了。
“不要追捕!我們沒有其他的機動警察!”火光照映在孫美琴略顯蒼老的面容上。老警察陷入了沉思。半晌,她又開口道:“消息說,挂旗車隊……可能去了薩裡。”
“為什麼會去薩裡?”從車後冒出來的葉乃馨詢問。
“我前天在事故發生後查閱卷宗,發現了一件事。于是托陽陽去調查。去年第一大學王後學院的一個實驗室出現了事故,有三名研究生在事故中喪生,更有十六人身體發生了不可逆轉的病變。王後學院院長為此向凱瑟琳樂施基金會申請舉行一次募捐。募捐數額巨大,實際上用于治療患者的金額很少,那十六個人在半年内陸陸續續去世,最後學院賠償了家屬一筆看似不薄的金額,實際上賠償金比起治療費用簡直就是九牛一毛。家屬們沒有起訴對學生放棄治療的學院,說明有律師、大概率是李天昊事務所的人幫忙擺平了這件事。”
“基金會參與了瓜分捐款麼?”
“伯爵與朱森這樣地位的人,不會做出有損名聲的事。有人抹黑了基金會的名聲,伯爵不會放過他的。”孫美琴朝周圍的同事揮手,“收隊。”
“那麼三龍集團的榮升銀行……”
“例行運鈔。據說車上有加蓋銀行密封章、金融管理局封條的保險櫃。通行人員拿出了金融管理局審批過的通行密函。關卡的警察也就放行了。”
“那……運送假紅标液化罐與圓木的人是奧托家的還是……”
“三龍會三龍集團的吧。奧托家挂旗、朱氏奧托生命科技可以申請特殊出行,都不需要特意吸引警察的注意力才能離開新谷。運鈔車裡一定還有别的東西。”
孫美琴靠着傷痕累累的警車,望着不遠處趕來支援的警車。晴空下滾滾的濃煙,仿佛洗不掉的污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