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小葵的朋友,不用交保護費的。”捏着二餅的婦幼代表、穿着棗紅色絲綢連衣裙、脖子上挂着拇指粗金鍊的中年胖婦女第一個開口。
“這位是唐姐,很通情達理的人,有困難找她準沒錯。”賴秋葵向尹嬰甯介紹道,接着,她又介紹了“熱心腸的主任”、“負責的樓管”和“公正的調解人”。
居委會的大佬們讪笑着回應賴秋葵。沒有人比她們更清楚自己是否真的通情達理或者熱心腸……如果居委會真的有如此美好的品質,恐怕歡樂街裡就不會藏着危險分子。大家給賴秋葵留下了好印象隻因為賴秋葵和她的師姐師兄都很強。更重要的是賴秋葵她老媽賴芸在生娃前是歡樂街上有名的飛女,居委會有一半的人十來歲時可沒少被二十出頭的賴芸揪着頭發扇耳光。賴芸是個癫子,大家生怕有其母必有其女。
不過老狐狸們從賴秋葵的言行中得到一條消息,那就是賴秋葵身邊笑容傻傻嬌憨的女孩,大概要住在這條街上很長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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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樓道内比街上更肮髒。潮濕使得牆壁發黴,地面被各種髒水浸得發馊,甚至有手臂長的老鼠在啃流浪漢的屍體。
賴秋葵用受傷的手捂住尹嬰甯的眼睛,另一隻手則牽着女孩,引導她走進四處漏風的直梯。
“别害怕,發現屍體直接告訴樓管就好。住久了你會發現這裡比外面更講究規矩。”
電梯吱吱呀呀足足上爬一分鐘才到頂層十五樓。對比世界最高樓“世界樹”,從地下18層登頂隻要24.64秒。
出了電梯,右轉穿過外走廊第五戶就是賴秋葵家。
頂層的空氣要比低樓層好得多。當賴秋葵拉開栅欄、打開房門,尹嬰甯覺得屋裡屋外簡直就是兩個世界。
與其說這間狹促的整潔小屋空氣清新,不如說一點味道都沒有。一進門左側依次是不足臂展長的竈台、迷你冰箱、并排放置的單人床與沒靠背的人造革長沙發。右側有一扇門,估計是衛生間,再往前一點是置物架和一架梯子。爬上梯子可以通過天花闆上煙囪口大小的洞上樓頂。
賴秋葵指着屋子裡唯一的床:“今晚你睡這裡。”
“那小葵姐你呢?”尹嬰甯問。
“我去樓上,我媽在樓頂加蓋了一間小屋。我有時候會在樓上住。”
對于搶占主人家的主位,尹嬰甯臉皮薄自然覺得不好意思:“我去樓上吧。我在哪住都行。”
賴秋葵拍了拍女孩的肩:“樓上你睡不習慣的,你住樓下,樓下有風扇。”
尹嬰甯窮到住骨灰盒都要有一台空調,樓上那種沒接電沒通風的地方她怎麼能住得了呢?
“小葵姐你還是住樓下吧。我睡沙發也行。”尹嬰甯小聲說,“謝謝你招待我,我住一陣就走……”
有相熟的人在一起固然很好,可尹嬰甯絕對不想給賴秋葵添麻煩甚至讓賴秋葵心生厭惡。她對賴秋葵一直有着難以言說的感情。那份感情無法說出口,或者說尹嬰甯不敢去想說出口後的結果。她甯願一直将那個秘密埋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