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頭咽了下口水，眼神重新落到了穿着兒子衣服的司老闆身上，心虛和後悔同時襲上腦海，嘴裡反上來血腥味。

他愣是壓住了心頭的彷徨，狀若無事地拿眼神在房間裡逡巡，“司老闆什麼時候過來了？有沒有看見我兒子昨晚帶回來的兒……”

或許是司老闆垂下的眼眸，或許是司老闆敞開的衣領裡露出的斑斑點點，或許是司老闆穿着兒子的運動服，老李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轉身，看着高高大大的無能兒子一眼，腦子裡百轉千回，甩手就是一個巴掌，清脆的、沒有收一分力。

啐，他還說自己的兒子無能，他的兒子能耐可大了去了！

不僅給他帶回來個媳婦，還是個男媳婦！

他就是誇司老闆幾句，他這頂了天的兒子就記在了心裡，把人拐回家，帶上了床，愣是一點機會不給别人。

老李頭看了房間裡的滿目瘡痍，趕緊收回了眼神，這陣仗比當初他第一次開葷的時候還要荒唐。

老李頭看也不看兒子臉上清晰的巴掌印和嘴角的血絲，擡起腳一腳踹在兒子的腿彎，李廷雲結結實實地跪在了地上。

老李頭指着兒子的手指頭都在發顫，“你是個什麼東西！什麼東西！”

說完，也不敢擡頭看司老闆，也結結實實地跪在了地上，“司老闆，是我的錯，是我教育的不對，讓我兒子做了錯事，我李傑絕不會包庇他一點，您要報警把他送進去，還是有什麼其他的要求，我、我兒子李廷雲……”

“李叔，别說了。”

老李頭話還沒說完，就被司盛的話打斷了，他的聲音十分沉靜，跟上次帶着絲絲焦躁的感覺不一樣。

李廷雲捂着臉，看着自己的老父親。

那麼一個堅實的男人，背突然就佝偻了，跪在他旁邊，比他小上一圈。

他再一次讓老爸陷入了這樣的境地。

老爸扇他的這一巴掌、踢他的這一腳不冤。

李廷雲垂下頭，也不捂臉了，眼裡的光散了些。

他是應該被打醒，反省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沒有底線、沒有道德的錯事，破壞了老爸的期望，或許也破壞了小老闆的未來。

“我……”

司盛搖頭，不想聽老人家的内心獨白，他往旁邊跨了一步，躲開跪着的方向，“我身體不大好，您這樣，我得折壽。”

老李頭兩片厚嘴唇啟了又閉，閉了又啟長長歎了口氣，撐着膝蓋站起來。

旁邊的李廷雲動了動膝蓋，老李頭差點又補了一腳，“給老子跪着，老子不喊你起來，你敢起來試試。”

試試就逝世。

“餓了吧，李叔去炒兩個菜，您再休息一會。”說着也不等司老闆說話，背過身風風火火地就進了廚房。

嘴臉轉變地快，讓司盛都來不及反應。

李廷雲這點沒學到，下跪倒是學的挺快。

都是李家一脈相承的承認錯誤的方式。

司盛瞥了眼還在地上跪着的李廷雲，心裡泛起一絲一縷的煩躁，他不喜歡他跪着認錯，他喜歡他在床上跪着。

“我要洗澡。”司盛站在原地，帶着慣常的不容忽視的命令口吻。

李廷雲擡起臉，臉上還留着巴掌印，嘴裡滿是鐵鏽味，他捂住青紫的膝蓋，半撐着站了起來。

“我帶你、您去。”聲音不溫不火、不冷不淡，跟死了主子似的。

司盛的眉頭擰起來，看來是李廷雲爸爸的那一跪讓李廷雲心頭起了什麼，原本笃定的事情現在又不笃定了。

有那麼簡單嗎？

“抱我去。”依舊是冷淡、命令的語氣，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這話有什麼問題。

李廷雲愣在原處，屋裡開了燈，燃盡了黑暗，他能看小老闆的每一處。

蒼白的精緻的臉、布滿額頭的汗液和微微打顫的雙腿。

李廷雲心梗，又想起了新世界的大門，他膝蓋也不扶了，趕忙把人抱在懷裡。

輕，是李廷雲的第一個想法。

明明是一米八的個子，渾身沒有二兩肉，抱在懷裡硌人，輕的跟一片雲似的，一陣微風就能吹走。

李廷雲緊了緊握着小老闆腿彎的手，往上颠了一下。

小老闆似乎有些害怕，原本垂在胸口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左一右圈住他的脖子，将他帶向他。

輕巧又灼熱的呼吸落在他皮膚上，叫人渾身上下泛起癢，腰眼發酸，想叼住什麼，含在牙尖細細研磨。

目光無意識地落在了那塊被衣領遮了一半，布滿斑駁的修長後頸，他已經叼了，叼了一夜，上了瘾。

背後傳來輕柔的力道，耳邊落在的話是冷的，“走。”

司盛埋在李廷雲的脖子裡，蹭了蹭，把額頭上的汗都擦了上去。

聽着李廷雲如擂鼓般的心跳，司盛掩着的嘴角緩緩勾起。

下次再讓我知道你搖擺，我就……

司盛的目光冷了一秒，後面的事，大約也不太好讓旁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