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冶輕叱一聲,“我生氣了?”
“嗯。”紀清籬點點頭。
潭冶掀眸看他,一副靜心等待得模樣。
紀清籬順着自己的想法道:“那天我出事,你過來救我,聽康澤說還麻煩了你家裡,害你整個周末都沒消停。”
“對不起,因為我的一個決定,給你惹了那麼多麻煩。”
紀清籬是真這麼想的,他這輩子最不願意的就是欠人情。
要是時間能倒回去,他甯願麻煩點,也絕對不會就那樣跟虎牙走。
現在想想他那個時候應該也是沒掂量清楚,什麼事都沒解決,還平白給人添了那麼多事。
隻是這句後,桌面上的氣氛就又有些凝固,空氣一下就安靜下來。
過了不知多久,對面才傳來潭冶的聲音。
低沉的,像是咬緊了後槽牙,“所以你覺得我生氣,隻是因為你那天給我添了麻煩?”
紀清籬一個“嗯”堵在嗓子眼,瞅着潭冶這張變幻莫測的臉,換了個說法,“你還有其他事不高興麼?”
潭冶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目光往上提提,觸碰到對面這執拗而清澈的眼底,又有些啞火。
費力地把頭偏到窗戶那邊,可樂杯上的半截吸管也不去碰了。
半天才憋出一句,“你那個時候就不該推開我,萬一要真出什麼事,你當時的身體狀況根本抗不下來。”
“偶爾沖沖涼水不礙事。”紀清籬沒他那麼在意,“并且當時那個情況下,硬抗過去反而更危險。”
“又不是沒有其他辦法。”潭冶道。
紀清籬放到嘴邊的咖啡一頓。
就他那個被下/藥的情況,除了用冷水逼自己冷靜下來,似乎就隻剩下那一種方法......
想到這裡,紀清籬耳尖像是發了燒,嘴邊的咖啡也燙得厲害,立馬給放回桌面上,往裡一推。
“那樣......不合适。”他聲音略小。
結果潭冶那根筋完全沒往這上面走,隻道:“我當時已經想着要給你拍暈了。”
“到時候整個端醫院去,給你來一針,再怎麼興奮的勁兒都給你堵回去。”
潭冶說這幾句的時候一本正經,好像打暈這事兒就比澆涼水更高大上一樣,完全沒覺得離譜。
他這個想法紀清籬是萬萬沒想到,但聽着也松快不少。
“當時是我腦子不清醒,做錯事了。”紀清籬掩了一下神色,笑着說,“給你道歉。”
他笑起來的時候十分好看,眉眼柔和微垂,像是帶了兩輪皎潔的光,平日的冷褪去一些,瞅着很好說話一樣。
潭冶盯他這樣,即便是再有意見,好像也随之淡去,但面上還是忍不住絮叨幾句,什麼下次不要輕易跟人走,遇上事得告訴他,别把自己一人關着。
算是把這幾天憋在心裡的煩悶給發出來。
今天紀清籬是問什麼應什麼,總是好好好,是是是,下次不這樣了。
乖得不成樣子。
兩人又說叨了陣,那些扯不清楚的線就完全捋平實了。
事急從權,當時的情況也真分不清對錯。
潭冶想着今天下午倆人都沒課,好像除了待在這裡,還能做些别的什麼。
對面人卻瞥了眼手機,從位置上站起來,“該說的都說了,那我先走了。”
潭冶眉頭一皺,“這麼快?”
“你不是要在這等人麼。”紀清籬奇怪道。
“我等誰?”又是一問。
兩人互相看看。
紀清籬瞅着他滿臉疑惑,猶豫片刻後開口問,“你和陳菲菲,是已經在一起了?”
“怎麼可能。”潭冶這話接得極快,嗓門提高兩度,生怕對方會誤會一樣,“她跟她對象鬧不痛快,故意拿我當擋箭牌,要人主動過來哄她。”
“天天姐姐姐的,其實還跟個小女生一樣。”
要不是他跟陳卓遠關系夠好,潭冶是絕對不可能答應做這種事。
隻是說到這,潭冶忽然意會過來,朝對面看過去,“你是看了那個論壇,才過來找我的。”
紀清籬心裡頓了幾秒,面上沒有否認。
“所以你是在吃醋麼?”潭冶找到個話頭就問不停,眼睛都亮了,“怕我被其他人給搶走?”
——你誤會了。
紀清籬以為自己會這樣想,思路卻中途卡了殼,有一下的停頓,話也沒說出來。
隻滞了幾秒,潭冶卻像是遇上什麼天大的好事,得意地揚起下巴,手指在底下瘋狂畫圈,“之前都跟你說了,我可是很搶手的。”
“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紀清籬:“......”
這不剛剛還說是做戲呢。
紀清籬腦子難得有些亂,沒去看對面灼灼的目光,準備找些事情分散注意力。
好在有現成的。
“買禮物?”潭冶挑挑眉,好像還挺在意,出了咖啡館就問,“你要給誰買啊?上次那個想追你的外國佬?”
紀清籬知道他指的是程煜,雖然對方既不是外國佬,也根本沒想追他。
“你覺得就我那天對他的态度,可能麼?”紀清籬無奈問。
他就不知道潭冶那根筋是怎麼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