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醫院之前。
紀清籬跑了趟超市,再出來時,手裡提了兩盒健腦丸。
剛才在電話裡。
陳卓遠的意思是潭冶的腦袋出了問題,導緻記憶錯亂。
他沒把這件事跟康澤說,潭冶現在腦子不好,康澤心直口快,還是暫時别讓兩人見面為好。
剛到門診部。
紀清籬遠遠就看到了陳卓遠。
後者坐在一樓大廳的椅子上,見到他以後,很快從位置上站起來。
“潭冶現在怎麼樣了。”紀清籬幾步到他面前。
陳卓遠視線掠過他手裡的藍色包裝盒,有些想笑,又很快憋回去,“他還好。”
紀清籬暫時松了口氣,又道:“那你之前說,他記憶出現了問題,是怎麼回事。”
說起這個,陳卓遠面色正經了些。
他往兩邊看看,把人拉到位置上坐下,猶猶豫豫老半天。
最後隻道:“這件事吧,其實有那麼點古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你直接說就行。”紀清籬道。
陳卓遠思考了一下措辭,道:“潭冶的記憶确實有些混亂,但隻是一部分,大多數情況還是好的。”
紀清籬想了想,“那一部分重要麼?”
可别把什麼家庭住址,父母是誰給忘了。
“也不能算特别重要,就——”陳卓遠把頭發往後面一扒,深吸口氣道:“他似乎很執着地認為,你是他的追求者。”
“追求者?”紀清籬驚訝。
“對,他完全不記得你倆一塊參加比賽的事,隻覺得你非常喜歡他。”
關于這件事,陳卓遠一上午跟人叭叭解釋了無數遍,但都沒什麼用。
潭冶不僅忘了那些比賽,各種“回憶”還來得莫名其妙。
什麼紀清籬經常偷偷看他,從早到晚地尾随他回宿舍。
還什麼一年表白十六次,每次都掐點在下午的五點二十分。
問起來就是:
——他喜歡的是我,這種事我當然比你更清楚。
——但我現在還沒準備答應,畢竟,嗯,說了你也不懂。
——反正也沒人像他喜歡我一樣,那麼狂熱的喜歡過你。
還那麼狂熱......
也不知道這厮是怎麼說出口的,聽得陳卓遠隻想給人倆大嘴巴子。
他捏捏眉心,“醫生說,他這個叫做海馬體微創,傷口影響到腦神經,引起的一種精神妄想。”
醫生還說,這種妄想一般反應患者内心最真實的想法。
意思是潭冶最渴望什麼,什麼就會發生。
但這件事陳卓遠決定暫時不告訴紀清籬,怕自己将來被打。
紀清籬花了近二十分鐘消化這件事,又問道:“除了這個呢,他其他記憶還有受影響麼。”
“目前來看,好像就沒什麼了。”陳卓遠道。
“那就好。”紀清籬從位置上站起來,往潭冶病房的方向走,“沒關系,我去跟他解釋一下吧。”
陳卓遠見狀忙跟着站起來,“你打算怎麼說。”
紀清籬:“直接說,就說我沒有追求他,之前的都是誤會。”
想起上午潭冶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陳卓遠神色微變,“那,那你還是先别說了。”
“為什麼?”紀清籬疑惑。
這是他目前能想到最好的解決辦法。
“因,因為醫生說,每個神經元都有固定的記憶細胞,要是現在打破,保不齊會影響其他神經。”
“還有這種事?”紀清籬微訝。
他是個文科生,即便初中學過理化生,卻完全沒聽說過這個。
“就跟老人家一樣,有些年紀大的喜歡說胡話,你越糾正他,他就越跟你急。”
陳卓遠一本正經,“但你要是順着他呢,他精神就會變好,連帶身體恢複得更快,你想想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兩件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事,卻莫名戳中了紀清籬。
他頓了頓,道:“好吧,我知道了。”
陳卓遠松了口氣,默默朝樓上病房比了個大拇指:哥們,你又欠我一次。
原本紀清籬是沒打算再去看潭冶,但來都來了,不能這樣就走。
兩人一塊往樓上去。
因為上午的事,潭冶又被醫生拉去做了個腦磁共振,剛結束,現在正在病房裡等結果。
剛到的時候,潭冶拎着開水瓶,正準備出去倒水。
看到站在門口的兩人後。
雙眼微睜。
下一秒就把房門關上,居然還從裡面給落了鎖!
紀清籬、陳卓遠:“......”
見裡面半天沒有動靜。
紀清籬主動道:“我還是先走吧。”
要不是親身經曆,紀清籬都不知道,原來潭冶會這麼排斥那些喜歡他的人。
陳卓遠早已沒眼看,忙道:“别啊,他就是有點害羞,其實心裡......”
砰——
還沒等他說完,門就被從裡面打開。
潭冶的病号服已經換下來,全身穿戴整齊,連頭發都梳得一絲不苟,上面殘留的酒精洗手液跟上了層發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