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盞甯跨進門來,衆人才看清她身後還跟着個少年——
陸昭昭單手扯松領結,西裝外套随意搭在肩頭,暑氣凝在他露出的腕骨,空調冷風掃過後頸時,他打了個顫,耳骨釘的藍光像被驚動的螢火。
“慈善晚宴的香槟塔還沒撤,姐姐非要來看更精彩的真人秀。”他黑色襯衫領口殘留着唇印形狀的冰痕,像是有人将香槟杯沿按在那裡許久。
陸盞甯挨着龍吟落座,環視衆人一圈,才啟唇慢道:“怎麼不繼續聊搬家?”
少年倚在姐姐椅背後方,朝龍吟揚眉一笑。他忽然打響指喚來福寶,将袖扣塞進貓爪:“喏,見面禮。”
“好像,在座的沒有人邀請你們吧?”真搞不懂吹的什麼風,袁心雅最先提出質疑:“陸家人,您倆這是哪一出呢?”
陸昭昭俯身撐住吧台:“都在考慮搬家,難道不是快進到要跟出羽哥分手了?”他犬齒咬住皮手套扯下半截,“還是說我腦補的劇情發展太快?”
聞言,陸盞甯用高跟鞋尖輕輕碾過弟弟的鞋頭:“小狗露獠牙前,該先學會收爪子。”
她回眸,指尖勾住他松垮的領帶猛然收緊,陸昭昭悶哼一聲,瞳孔卻燒得發亮。他順從地單膝抵住她椅腿,任由領帶在頸間勒出紅痕:“汪。”
袁心雅掐着井宴的胳膊直抽氣。
骨科啊,這是真骨科啊!
陸盞甯施施然将手袋擱在吧台上,單手旋開黑曜石管身的釉色唇膏,“我好心邀請龍吟小姐搬到我那裡,我空着的西郊别墅,幽靜不受打擾,安保系統更是頂級。”
“活雷鋒呀陸小姐?”袁心雅發出一聲短促嗤笑。
一激動,她差點就要将“黃鼠狼給雞拜年”脫口而出。“誰不知道你跟徐出羽世家聯姻,定的娃娃親,這麼多年更是對他……”
“一往情深?”陸盞甯冷笑,卻不着急解釋,隻是眼波流轉看向龍吟,“我可是知道徐出羽喜歡什麼類型。”
她忽然傾身捏住龍吟下颌,指尖順着脖頸下滑,停在她泛粉的鎖骨上打着旋兒,“比如龍吟小姐這種,在宇宙之中靠哥哥,投胎以後靠男人、靠家族;而現在麼,”她含笑打量着袁心雅和周苡辰,“靠閨蜜和朋友,從來就沒有靠過她自己的——菟絲花。”
“徐出羽就愛豢養金絲雀呢。”她近距離凝視龍吟清冷的眉眼,“給籠子鑲金邊,喂進口糧,天天表演情深情戲碼感動自己。”
衆人沉默。
陸盞甯低頭撩起龍吟的一縷頭發,“你與我,可是天壤之别呢。我陸盞甯生來是天之驕女,六歲跟着父親看财報,十六歲讓三個叔叔滾出董事會。什麼腥風血雨都見過,如今陸氏牢牢握在我手裡,我拿的,才是大女主劇本。”
“說半天,你就是嫉妒我們小銀子有人護呗?”袁心雅簡直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怎麼會?”陸盞甯伸出一根手指緩緩晃動,“說半天,我是在表明心意呢。我可是真心喜歡她這副樣子。一無所長,還從來不提升自己,如此心安理得。龍吟小姐倒教我悟出個道理,攀附本身,何嘗不是天賦呢?畢竟能讓這麼多人心甘情願當墊腳石——懂得借力,還真是另外一種力量呢。”
袁心雅手中捏扁的吸管掉落在地。鏡片之後,周苡辰的狐狸眼微微眯起。井宴更是呆在原處忘了動作。
陸盞甯說着話,忽然用唇膏在龍吟鎖骨劃了道绯痕,薄荷香氣混着體溫蒸騰纏繞:“不如,跟我試試?我的性取向可是開放得很,穿上男裝更帥。”她仿佛不知曉自己在說些什麼令人瞳孔地震的話,微微一笑,勾住龍吟後頸往懷裡帶,“我還可以教你用菟絲花絞殺榕樹——”
陸昭昭輕輕吸氣,十指用力摁住吧台邊緣,骨節泛起青白。他盯着陸盞甯勾在龍吟身後的手,舌尖緩慢頂過左腮:“姐姐,你上個月拍回來的那幅《月下海棠》,我挂在主卧正對床的位置了。”
袁心雅差點要被一口水給嗆死,啥啥?月下海棠,那可不是什麼好孩子能看的限制級畫面呢。
陸昭昭喉結在繃緊的皮膚下錯位滾動,見姐姐表情沒有波瀾,突然摘下她左耳垂的珍珠墜子:“姐姐,這顆配不上你。”他從皮夾層摸出枚黑曜石耳釘,“要戴我送的才行。”
指尖擦過她耳垂時用了十成力,直到那處薄紅如朱砂。
“别鬧。”陸盞甯卻隻是輕輕拂掉他的手,動作漫不經心,似乎渾不在意。而陸昭昭一閃而逝的壓抑表情,吃醋生氣卻又無可奈何。
他對姐姐,隻有服從。
“那就搬吧。”龍吟終于開口,偏頭輕輕晃動杯中殘冰,“既然陸小姐盛情邀請,卻之不恭。”
“小銀子!”袁心雅驚呼。
“你想知道的前世,徐出羽沒有坦白的,我都可以盡數告知哦。”陸盞甯對龍吟眨了眨眼,浮起一個深淺莫測的笑容。“何必還費力氣跟他繞彎子呢?”
“哦對了,還有件小事。”她話鋒一轉,“你上本小說的影視版權,是我買的。”
“男主已經定了小井,我的意思。”她掃一眼井宴,“下月8号開機。龍吟小姐來挂名編劇——你不會寫分鏡?沒關系,我有團隊手把手教。直接進組就可以。”
“陸總這麼清楚我接下來的通告?”井宴的呼吸驟然收緊,打火機蓋沿的金屬冷光映着他瞳仁裡複雜視線。
“何止。”陸盞甯對他揚揚手機,“你上個月推了演員新勢力的綜藝邀約,兩周前拒了陳導的劇本,昨天還退了張飛青島的機票。”
說到這裡,她手腕抵住下唇輕笑,室内老座鐘的滴答聲清晰可聞,藤葉的影正巧纏住晃動的手機屏幕。
井宴真以為,如今一派好評的評論區,全靠他的大粉文采斐然?陸盞甯這邊可是請了人在專門盯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