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所有的親戚,姜燃連忙把身上的衣服都換下來,也要求鄭覺新更換。大爸、二爸、老姜和大堂哥4個人都是老煙民,今天他們來做客,姜燃沒法開口讓他們不抽煙,隻能忍着,搞得衣服上一股煙味。
幸好老鄭和鄭覺新沒有抽煙的習慣。
換好衣服,姜燃一個人在廚房看楊雲秀拿來的那一大包。2隻土雞、1隻鴨子還有1隻鵝,楊雲秀把家裡能殺的牲畜都殺了給姜燃帶來。除了肉,袋子裡還有6罐甜酒,用的是之前姜燃給她們買的土蜂蜜的罐子裝的。沒有用一個大瓶子把甜酒裝在一起,是因為姜燃喜歡把甜酒當零嘴吃,但每次舀一點出來,一旦哪一次勺子沒洗幹淨,整罐甜酒就壞了。為了方便姜燃食用,楊雲秀把所有的蜂蜜都倒出來,就為了那6個罐子。
看着地上一排六個罐子的甜酒,姜燃的心像泡在了溫泉裡一樣,咕嘟咕嘟地冒泡。這種被人惦念的感覺姜燃真的很珍視。
包裡還有很多蔬菜,菠菜、豌豆尖、莴筍、包菜,現在地裡出的蔬菜楊雲秀都摘了一些給姜燃帶過來。
姜燃蹲在廚房,看着這滿滿一地的食物,她不敢想楊雲秀到底是起得有多早才能收拾出這麼大的一袋。
食物都還那麼新鮮,蔬菜還綠得水靈靈的。
這一刻,她感受到了這個陌生的時代媽媽沉甸甸的愛。
姜燃把東西都歸置好,留一隻雞在保鮮室,其他肉類都放進了冰櫃。把那一個巨大的化肥袋子收起來,扔掉舍不得,好像是對楊雲秀濃烈母愛的亵渎,但是放在哪兒呢?姜燃在客廳和廚房躊躇,這一個化肥塑料袋,和這個家格格不入。
慎重地裝進一個布口袋裡,挂在廚房旁邊的雜物間裡,姜燃最終還是沒舍得扔掉它。
總有種感覺,好像扔掉這個化肥袋子是對自己農村身份的掩耳盜鈴。
姜燃沒有回卧室,她安靜地躺在書房的搖椅裡,以書覆面,身體随着搖椅前後晃動,像被遺棄在河邊的一葉小舟。
人就是這樣,深夜總會不自覺地思考。思考沒什麼用,隻會帶來痛苦。
這是我的媽媽嗎?我是姜燃嗎?我知道的真的是這個世界的發展嗎?我能安心享受媽媽的愛嗎?我是誰?覃琳是誰?鄭覺新是誰?
今天的滿月酒把主角們都聚在了一起,無法回避的虛無感在深夜趁虛而入,像媽媽給姜燃的愛一樣強烈地籠罩着姜燃。
“燃燃?”啪地一聲把燈打開,“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回房間啊?”鄭覺新把姜燃臉上的書拿開,一雙多情的眼眸不經意間就闖入姜燃視線。
“你愛我嗎?”看着這雙眼睛,姜燃情不自禁地問出口。
那雙多情的眸子閃過一絲慌亂,“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沒事,随便問問,看到一本愛情小說有感而發。”沒有得到答案姜燃也沒有失落,好像就真是臨時起意,随便問問。
夜涼如水,這些天姜燃和鄭覺新已經習慣相擁而眠。帶着一絲似有若無的情欲,好像回到了初識時的生澀。
不過今晚,因為那随口的一問,兩人都有些不自然。
“你為什麼願意結紮啊。真的就隻是醫生的勸導嗎?不怕别人說閑話嗎?”
“理智的人還是大多數,行舟和蔣峻他們不也願意為妻子結紮嗎?”
“他們是為妻子結紮,你呢?”
“我不完全算。那天你生産的時候,那種痛苦我畢生難忘。我不敢讓你再經受一次這樣的疼痛,繁衍對我來說沒那麼重要。我選擇結紮除了可以不再繁衍,醫生的利弊分析是最重要的一個因素,選擇最優選項是最明智的決策。”
鄭覺新從目的和影響因素兩個方面理智地剖析了他為什麼結紮,但就是沒有正面回答是不是為妻子結紮的。
其實再追問個結果有什麼區别嗎?鄭覺新的回答已經告訴姜燃了。
“謝謝,你是個好丈夫。”
姜燃抱住了鄭覺新,臉蹭了蹭他的胸膛,閉上雙眼睡去。不管怎樣,他是一個好人,不是嗎?
徒留鄭覺新一頭霧水,怎麼突然就道謝?這是鄭覺新第一次體會到女人思維的跳躍。
日子波瀾不驚地過着,姜燃越來越侵入鄭覺新的生活。幫鄭覺新置辦貼身衣物、洗護用品,幫他搭配出席重要會議的衣服,留意他喜歡吃的菜并在每天的晚餐中擺脫王嬢嬢準備。
以前的姜燃是自卑的,固守着自己的自尊,把主動為伴侶付出視作讨好,隻要鄭覺新沒提出需要她的幫助,她就不會逾越雷池一步。
“燃燃!我買了一台電腦回來!”鄭覺新很興奮,因為他主持開發的那個工作軟件成功了,現在正處于内部測試階段。為了方便工作,他買了一台電腦回家。
“哇!我們家有電腦了呀!”
其實鄭覺新自己就會裝電腦,但是一個人把電腦搬回家還是很困難,因此還有一個師傅幫着配送電腦。
“師傅,喝水,謝謝你了。”姜燃拿了兩杯水上來,一杯給配送師傅,一杯給鄭覺新。
送走師傅,姜燃回到書房,看着鄭覺新麻利地把各種接頭插上,修長的十指在各種線之間翻飛,一舉一動間全是胸有成足。很快電腦屏幕就亮了起來。
不得不說,一個儒雅的男人氣定神閑地專注某件事情和一個認真的女人一樣有魅力。
“鄭覺新,你太厲害了吧!這麼快就裝好了!”
“你來試試,這台電腦裝備不錯,運行很流暢。”
“我對電腦不是很熟悉。”其實是對這種老式的電腦不熟悉。
不過電腦嘛,嗯,比姜燃想象的要難。
因為姜燃真的不會五筆輸入法。
但是身體的記憶比姜燃想象的要牢固,以前姜燃在大學練習過的五筆輸入法現在姜燃很快就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