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份工作還不包飯,上這麼晚,吃飯怎麼解決真的很煩。”姜燃其實心中已經對這份工作判了死刑。
“到時候同事怎麼吃你就怎麼吃呀,又不是多大的事。”
“那當然了,又不是你麻煩,你幼兒園包飯又不需要考慮這些事。”這話姜燃隻敢在心裡嘀咕,她知道閨蜜和她講這麼多,這麼勸她都是從實際在考慮,是自己沒有道理。
“工作哪有十全十美的,找到一份差不多的工作就先幹着,到時候有了更好的工作辭了就是。是騎驢找馬,又不是讓你一份工作幹到頭、幹到死。”
“不是,我不是一直在努力找嗎?你是教師職業病進入中度了啊。”聽着閨蜜上下嘴皮一張就不斷往外吐的勸誡,姜燃突然就炸了。好像沒有征兆,又好像隐忍很久。
“我不是職業病,我是覺得你太消極了。”沉默在兩個人之間醞釀。但閨蜜也沒有更多的積極情緒反饋,她也很累了,生活從來就沒有對這兩個苦命的女孩高擡貴手過,終于還是抱怨出口,“幹一份工作埋怨一份工作,找一份工作看不上一份工作。”
“誰不埋怨工作啊!”姜燃話外之意就是,“前幾天你不還是埋怨加班,抱怨‘積極上進’的同事為了掙表現拖着你加班,難道你不埋怨工作?”隻是沒有說出口。
“這一份工作一天隻上班5個小時已經很好了,其他時間還能幹自己的事情。我一直跟你說,先找份工作幹着,就當兼職一樣,找到其他工作後換了就是。”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姜燃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眼睛發酸,逃也似地回到房間。閨蜜才下班,外賣還沒到。空蕩的客廳隻剩閨蜜一人。
姜燃覺得閨蜜真的太過分了,這段時間閨蜜在和自己交流的過程中總是帶着她自己都沒注意的居高臨下。
“難道我不知道要騎驢找馬嗎?難道我不想要盡快地找到一份工作嗎?這些都是我不想嗎?這份工作的環境、内容、通勤、薪資,沒有一項值得人去幹,到時候去上班的人不是你,忍受家長刁難的不是你,深夜公交轉地鐵、一個人往出租屋趕的人不是你!你當然能這麼輕松地說一天隻上5小時很不錯了!”姜燃滿心憤懑,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背。
聽着外面閨蜜吃外賣、刷視頻的動靜,姜燃也很迷茫,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她有些懷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問題。
快速沖了一個澡,姜燃把自己洗幹淨,躺在床上,看着手機,不知道可以做什麼。
閉上眼睛,紛繁的思緒快要把心髒擠爆了。
沉重的軀殼是閉上眼的姜燃最先感到難受的地方,身高167cm,體重200斤,肥胖讓姜燃躺在床上很難找到舒服的姿勢。姜燃是怎麼把自己搞到這麼胖的?一半歸功于遺傳的多囊卵巢,另一半歸功于姜燃敏感内耗的性格,像一隻陰暗的老鼠,無論受到什麼刺激,都選擇瘋狂地進食,然後把自己埋在陰暗的角落。肥肉就這樣在一次次的暴食中堆積。
複盤自己的工作經曆,姜燃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不順利。第一份工作接手别人帶到二年級的一個班,既要當班主任還要教這個班的語文。姜燃每天7點50到崗,晚上處理家長問題到10點,周六周日還要處理各種上報,工作一個月來承受着各種巨大的壓力。姜燃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麼有勇氣接手這麼一個班,班上2個确診的特殊兒童,3個問題行為嚴重的學生,家長出了名的難纏。即使工作非常認真努力,付出了百分百的精力,但還是因為家長不滿意自己太年輕被投訴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努力家長還投訴自己,她以經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了。一場投訴讓姜燃的血涼了,她發現現在的教育和自己想要為之奮鬥終身的教育太不一樣了,現在的教育家長話語權太大了。而且這個班的融合教育根本就不是,學校完全沒有任何安置支持,隻是單純對姜燃這個班主任的壓榨。中途接手班級就是一個坑,姜燃的表姐提醒過的,但是畢業2個月還沒找到工作,姜燃急了,像隻兔子直愣愣地撞在木樁上,頭破血流。
第二份工作是在一家幼兒園做行政,算不上困難,但是辦公室的勾心鬥角讓姜燃心驚。三八婦女節幼兒園舉行活動,全園老師端着酒杯挨個向領導敬酒,這是姜燃第一次敬酒,油滑的交流讓姜燃惡心。大批的老師離職,工作磨合得差不多的搭檔也要離職,姜燃知道自己肯定應付不了。最後離職和幼兒園鬧得很難看,終于7月份順利離職。但是後面,姜燃聽說,那個搭檔并沒有離職,她加薪了。
姜燃其實很羨慕閨蜜,她的工作是她爸爸幫她介紹的,待遇和基本情況她爸爸都幫她篩選過一遍,幼兒園在新區,是待遇最好的地區,一所新建的幼兒園,制度還不嚴,工作質量監測标準還沒建立,各種比賽、評選也還沒有成熟的參加模式、渠道。第一年的時候,閨蜜完全準點下班,周六周日完全是自己的時間,幼兒園的各種年禮、節禮也給得相當豐厚。姜燃不知道工作還可以找得這樣輕松。
畢業1年半,姜燃的工作沒有任何人提供幫助,父母就像是沒有一樣。一腳一個坑,除了正式的2份工作,各種面試、各種應聘,姜燃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但是沒有半點效果。
姜燃不想和閨蜜比,不想和任何人比,但是自己的生活真的太苦了。
姜燃真的不想面對明天了,要是可以一睡不醒就好了。